冯柯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老张，没理会他这颗敏感的中年大叔心，洗干净手后，熟练地掀开锅盖，准备盛汤。
“你别在这摆范儿啊，还坦白呢，我干什么了我就坦白？带个朋友来吃饭你都问三问四的，怪不得嫂子受不了你，天天带着乐乐往娘家跑。”
老张的老婆长相漂亮，性格豪爽，老张娶得娇妻，硬汉秒变温柔，有了女儿乐乐后更是奶爸一枚，十分碎嘴。
嫂子有时候受不了他这股反差萌，便时不时地带着乐乐回隔壁市的娘家照顾老人。
“这么多年你除了和谢一乔那兔崽子过来，还带过谁？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是不是你姘头？”老张嗤笑道。
“最近词汇量渐长啊，连姘头都会用了，看来读了不少书啊？”
老张靠在墙边，伸手摸了根烟，叼在嘴里，没点上：“你别瞎贫。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冯柯试了咸淡后，拿着大勺子把菌菇和鸡块盛出来，最后撒上了一把碧绿的葱花。
“前几天的相亲对象，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以后可能会进一步发展成一家人，这个答案满意吗我的老大哥？”冯柯伸手把他叼在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丢进了垃圾桶，“戒烟就别抽了，不然嫂子又得说你。改天给你带点电子烟和口香糖。”
“那玩意儿没用，别给我带。你嫂子最近烦我，看我哪儿都不顺眼，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老张眼中带笑，脸上有了不少细纹，看着没了半点当年街霸的模样。
“定下来也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知道你不是乱搞的人，眼睛擦亮点，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
冯柯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给老张，端着汤出了厨房。
老张感慨地叹了口气，剥了颗糖送进嘴里，剩下的放在身上，准备留给自己的妻女。
冯柯上楼的时候，看见沈初白站在窗口打电话，背脊挺直，身姿修长。回想起自己刚刚和老张说的那句话……
他学生时代被人坑了一把，算是有过一段糟心的非单身阶段，但那时年纪还小，又发生了一系列很不好的事，导致他后期完全无心恋爱，连相亲都是应付了事。
前几年冯安结婚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她的丈夫站在一起，两人脸上掩不住的笑，以及看向对方的眼神，他也不是没有过期许的。
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可以爱上另一个在此之前完全陌生的人，并且甘愿为他腾出自己所有的一半空间，和他朝夕相处？为什么就这样爱上了呢？
冯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恋爱，也不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应该怎么算，生理上的激素效应他在其他方面也可以获得，情感上他也并不觉得有缺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孤独感。
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是这样的状态生活下去了。
他不能理解谢一乔流连花丛，也没有冯安那样的好运气，捡到一个程医生，更没有老张这样陷入家庭中的温柔情态。
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另一个人而受到深切的吸引，乃至于想和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吗？
冯柯至今也没有感受到这样浓烈的，所谓爱情的感觉。
但他看着沈初白，心跳就会不自觉地加快。
起初以为自己是为色相所祸，后面仅仅是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就会不自觉地开始笑，可以见面的时候总是想着给对方带点什么，想了解对方更多，想侵入对方的领地更多，想再靠近一点，又有些畏畏缩缩……
他不知道这般纠结的情态究竟算不算爱。
只是，他觉得，如果要和哪个陌生人在一起组成家庭朝夕相处的话，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沈初白的脸。
沈初白在听完对面交代的工作简报后，再交待了几件事，正准备挂了电话，那头的助理多嘴问了句沈总今天的安排，沈初白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压低声音说道：“在约会。”
没理会电话那头助理的静默，他把电话挂断，转过身，正好看见冯柯把汤放在桌子上。
沈初白想过去搭把手，冯柯侧身让了一下，没让他接手：“这个烫，你坐着就行。”
冯柯放下汤，顺手拿起了自己手边的碗：“小鸡炖蘑菇，吃不吃？”
沈初白点点头，笑着接过冯柯盛好了的汤，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碗挪到了冯柯座位前。
“谢谢。”
冯柯挑了挑眉：“不客气，汤也不是我炖的，等会儿谢谢老张就行。”
“张大哥是该谢，但是也很感谢你帮我盛汤，以及带我来吃饭。”
“花言巧语乱人心啊沈先生，到这儿来嘴怎么这么甜呢。”
沈初白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眼睛却盯着冯柯的侧脸，说：“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椰蓉球吧。你要尝尝吗？”
他正在盛汤的手一抖，撒出来几滴。
冯柯转过头看向沈初白，他刚刚喝过汤，嘴上亮晶晶的，此刻还舔了舔唇，笑得特别无辜：“汤很好喝，你要尝尝吗？”
冯柯深深地吐了口气，耳朵尖有点泛红，粗着声音说：“我饭前不喝汤。”
老张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冯柯盯着面前的一盘青菜苦大仇深，旁边姓沈的端着白瓷碗小口小口地喝汤，时不时看两眼冯柯，空气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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