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在这个漫长冬夜里泛起了阵阵寒意，室内却暖气很足，二人腿上盖着同款毯子，抱着同款抱枕，一个在专注地看屏幕，另一个，在看旁边的人。
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悄然逝去，最后齐烬在月光下的甲板上尽情演奏后，毫不犹豫地跳入大海。阵阵浪潮随着大风卷来，拍打在镜头前，灯光逐渐暗去，这一场戏，也落幕了。
没了屏幕的光，室内只有客厅的一盏小壁灯发出微弱的暖黄光芒。
冯柯还未能从影片中抽离出来，胸口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他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感受着胸腔下，心脏急促的跳动。
耳边过了很久，似乎还有着水声。他缓缓转头，看见落地窗上滑落的水痕，“下雨了。”
声音轻，且浅，还带着些许沙哑。
沈初白只有一个大概的身形轮廓，闻言点了点头，又想到对方似乎看不清，便出声道：“嗯。下了估计有大半个小时了。要开灯吗？”
冯柯答了声好。
沈初白伸手，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转头看向冯柯，却愣住了，“你……哭了？”
冯柯茫然抬眼，“啊？”
那双桃花般的眼睛这会儿带着未散尽的水汽，白皙的脸上也有着泪痕，就这样直愣愣地望向他，沈初白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又疼又有些甜。
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轻轻吻在他的眼角。
轻如鸿羽，一触即放。
沈初白往后退时，手腕却被冯柯一把拉住了。他眨了眨眼，似乎还存在着那股温热的触感：“沈初白，你当时见过我之后，再去演齐烬，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很难描述。如果要说的话……‘见到你之后，我才是我。’”他说的是齐烬的台词。那是齐烬在酒吧尽情演奏完，对着台下那个他爱的男孩说的话，“徐越说，那之后，齐烬懂得了爱。”
茫茫岁月消逝，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时是一种何等心境。那时的他便爱上了冯柯吗？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此后的许多年，但凡演的戏中涉及情爱部分，眼前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冯柯。
舞台上耀眼的他，座椅上冷淡的他，小巷里狠厉的他……
“那你会像齐烬那样吗？”
“齐烬不敢爱，他有太多束缚，最终只能自戕……我不是他，冯柯。我的束缚我自己斩断了，我的爱也没有任何畏惧退缩。我圈出了一块地方，可以让我和我爱的人安心相处。”
“是吗。”冯柯看着他，“你真厉害，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
“可是，我的爱人还没有答应我。”沈初白反扣住冯柯的手，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他能看清冯柯微微颤抖的长睫，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冯柯脑中像走马灯一般，晃过许多场景。
年少时在北院张扬肆意，却也在年节时孤独自苦；少年时在学校桀骜不驯，却也在医院和家中疲累奔走；青年时倒是内敛温驯了，却也会被指责到仓皇落魄。
曾经有不少人对他说过，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要学会放下，学会走自己的路，永远背负着过去行走总是步伐沉重，总有跌倒在地的一天。
他不以为意，负重前行，即使遍地沉珂，荆棘遍布。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纯净耀眼，说倾心他已久，并且为他圈了块无忧之地。
他心动，却也畏惧，害怕是镜花水月，空梦一场。
可是他已经胆小了很久了。他这次，想试着向前一步。
求什么长久不变，他此刻只争朝夕。
冯柯说：“沈初白，我们在一起吧。”
而后，主动凑了上去，印上了那双微抿着的唇。
沈初白在冯柯亲上来时眼睛便登时睁大，冯柯亲上去后也有些茫然，只觉得触感温热柔软，再往下便不知要如何，可刚分开，又觉得不舍，便再次贴了上去。
室内暖气开得有些足，一直都没喝水，冯柯觉得口有些干，内心也有些燥热，下意识地想润一润唇，而沈初白此时唇缝微开。
他反应过来后，伸出左手揽住冯柯的腰，右手扣在对方脑后，试探着，加深了这个吻。
室外的雨还下着，玻璃窗上的水痕纵横交错，混乱缠绵。远处绵延的灯火模模糊糊，也带着朦胧水汽。
最后分开时俩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冯柯埋在他的颈窝，沈初白修长有力的手掌在他背上一下下地抚摸着，像在给猫儿顺毛。
他的吻和抚摸都非常温柔细致，仿佛怀里的是什么稀罕的宝贝一般，十分耐心地引导着他，照顾着他的感觉。
冯柯稍微侧头，便能看见沈初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哪怕是这种死亡角度，也依旧十分动人。他的眉目十分清澈，还带着少年气，高挺的鼻梁下，唇形优美，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动人心弦的红润色泽，以及点点水光。
冯柯又想啃一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沈初白似有所感，带着笑低头看他：“明天有课吗？”
冯柯点点头。
“那就不要再勾我了，好不好？”
冯柯腾地坐起来。这人真会倒打一耙，明明自己美色太盛，还把锅扣在他的头上。
“你明天有事吗？”他问。
沈初白想了想，说道：“你有空的时候，我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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