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从纷乱的梦里醒来时,感到头有些疼痛,还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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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岁到二十七岁,他的生活里都是云冉,不是爱他,就是恨他。如今,云冉已经跪下来求过他,被他占有过,每天为他洗衣劈柴挑水,为什么还是觉得不满足,总是沉浸在深沉的疼痛失落里,空虚无比。
他不明白。
秦深吃过早饭,还是心绪烦乱,于是一反常态地命人把云冉叫来。
领命的护卫去了很长时间,当秦深开始不耐烦时才回来,垂首站在堂下:“启禀堡主,云冉不在房里,他似乎昨夜试图逃走。”
竟敢逃走?秦深站了起来,气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疾步向外走:“他走不远,立刻把他找回来,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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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站在原地不动:“已经找到他了。”
“在哪里?把他关起来。”秦深停住了脚步。
对方吞吞吐吐道:“堡主,这倒也不用,他受了鞭刑,还没有走出去就自己昏倒在梅林里,冻了半夜,刚才发现他时,只剩下一口气,看来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秦深涌到头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恢复正常流动,就有些凝固了。
“就是快死了。”倒霉的护卫感到全身都笼罩在莫名的黑色压力下,只能横下一条心,大声回答这个明白得似乎用不着回答的问题。
死?
秦深突然想起昨天云冉说的话,他说,看来我等不到了。
还有那重重的三十鞭。
“他现在哪里?叫堡里的大夫立刻过去,再去外面请大夫,请最好的。”他甩手朝门外走去,觉得全身彻骨地冷。
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自己在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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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流逝的时光似乎消磨了心神与恨意,再加上昨夜的梦境,他竟然无法象过去那样对云冉的伤病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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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被送回他住的小柴房,秦深走进去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像纸一样白的脸。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涩涩的毫无生气。
记忆里,云冉的长发象黑色的丝缎一样光泽柔顺,多少次在床第之间,秦深会着迷地用手去捧。
秦深在床边坐下,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感到手下的跳动极缓极弱,若断若续,确实已臻垂危。
秦深从不认为云冉会死,也没有打算让他死。然而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过,对于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从小习练的内力以及本来应该相伴终生的妻儿的云冉,自己有意无意的报复与纠结可能会令他死去。
云冉很美,很骄傲,很冷淡,可是他毕竟只是个人,这些年,或许他并不像看到的那样从容,也是苦苦支撑过来的。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秦深只是发呆,过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这里四面漏风实在太冷,病人身上的被子又太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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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被子把云冉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仍然穿着昨天见面时的破旧衣衫,上面满是凝固的紫黑色血迹,与肌肤粘连在一起。秦深心里一阵抽搐般的疼痛,几乎要脱口而出,责问是谁这样打了他,随即想起,自己不但点了头,还示意要打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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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说:“把库里藏的老参都拿出来,在我房里加两个火盆,让大夫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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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属下面面相觑,还没有来得及点头称是,就看到自家这位永远神情冷峻,喜怒难测的堡主施展轻功纵身而起,抱着人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重重屋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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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被安置在秦深的睡房里,这里也是他曾经的住处。他身上的外伤已经仔细处理过,人仍然晕迷着。
先后请了三四位大夫,号过脉之后都连连摇头,说出的尽是“虚损过甚”、“忧思郁结”、“油尽灯枯”之类听起来惊心动魄的词,结论都是可能熬不过去,不如备口棺材冲喜。
秦深守在床前,把百年老参熬成的汤含在口中,低下头印在云冉的嘴唇上,把参汤度过去。一碗参汤送下去,云冉的脸上依然毫无血色,一动不动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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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被秦深用马鞭抽过的鞭痕已经快好了,只剩下一道极淡的伤痕,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形状像一道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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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怔怔地用手指在上面拂过,云冉真的瘦了很多,好在是在温暖的房间里,触感没有那么冷了。他又想把垂在外面的手掖进被子里,于是看到云冉的手红肿变形,上面满是冻疮与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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