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城主办公室。
这会已是入夜，银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静静洒落在这间办公室内的钢琴上。
摩根坐在钢琴前，沐浴月光之中，用手指一个音一个音弹奏着，琴音也缓慢地从钢琴之中跳跃而出，显出弹奏者似乎对钢琴演奏的不太娴熟，唯独弹奏的音符连接通顺，显然是谱子都记得十分清楚…
一阵不缓不慢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摩根的弹奏。
打扰者是查尔斯，此刻正站于门口对摩根行礼。
“查尔斯，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乐器，对吧？”
摩根深深一叹，将手放了下来，余光看了一眼查尔斯，在说到最后已是一脸追忆之色看着查尔斯。
任摩根说得如此深情，查尔斯表情平淡未有变化，“我们这个时代，唯一要做的就是生存。我不会忘了您的教诲，城主大人。”
听查尔斯这般说，摩根也不生气只是和蔼地笑了一会，站起身抚摸着钢琴看向查尔斯继而讲道：“好久没听你弹过了，孩子。还记得你母亲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吗？”
说罢，摩根向他使了个眼色。
查尔斯长叹一口气，俯身行礼并说：“遵命，城主大人。”
在摩根担忧的注视下，查尔斯的手轻轻抚过琴键，坐至钢琴前开始了流畅的钢琴弹奏。
虽然查尔斯冰冷孤傲，但这首曲子弹奏出的声调却是温柔。
“查尔斯，你一定在恨我吧？恨我没有把城主之位交给你。”摩根慢步走至房间中央，看向外面的景色，继而补充道：“说吧，想要什么作为补偿？”
“城主之位在您看来就像一个玩具吗？这个给不了我就换一个别的来代替，是吗？”
查尔斯语气平淡，但这番话无疑是在逼问。
摩根略感无奈地深深一叹，也在有些暗自自责，自责自己以前太过急切颁布三大法则，让查尔斯缺少了自己的教育。
他是个好城主，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城主之位必须要由一个顾全大局者所掌握，查尔斯太过冰冷，即便掌握光影教会，也无法做到安抚稳定阶级间的矛盾。倘若当上城主，那么猎荒者必先受到不小的影响，甚至会因此崩溃。尘民也会逐渐在积怨中，反抗暴动。
而马克顺应民心，无论在上民或尘民之中的印象都颇为深刻，只是本应作为最佳城主之位的人选，却是在指挥厅的夜谈中展现出私人感情的一面，致灯塔大局不顾，倘若以后处事包含个人感情，也是第一违背灯塔制度的。
想到这，摩根摇了摇头，“其实，你很优秀，你在艺术上的天赋和你母亲一样，在旧世界你也许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会受到无数拥戴，这让我感到欣慰也让我感到悲哀。如果你不是出声在这个时代，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会跟你说这些吧。这些年你尽心尽力帮我维持着灯塔的秩序…”
还未等摩根说完，查尔斯也许是受到情绪的影响，重重按了下琴键，“那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是我！”
摩根深深一叹，“我不希望你强行去负担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这样活着太累了，孩子。我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我老了，灯塔的路还有很长…”
说到这，摩根想了想终究还是想告诉查尔斯一些事情，好让他看清楚局势，“红龙站在猎荒者那一方了，若他真的能帮助人类，那么这将是我们人类末日的希望。马克继任城主也不无道理，他能约束住红龙。”
‘红龙…又是红龙！’
查尔斯不经意攥紧拳头，又极快地恢复正常，继续演奏。
摩根走向查尔斯，轻轻将手搭在查尔斯的肩上，“有时我在想，要是没有了灾难，或许我们能回到正常的父子状态，即便有争执，也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这句话让查尔斯伤感，“我曾经以为，你真的割舍掉了我和你的父子关系，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徒劳无功的…二十年了，您是第一次这样对我。父亲，我什么都不要，我会像以前一样，一心一意打理好光影教会的。”
摩根微微点头，“往日我的苛责让你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光影之主，现在，你不在需要那虚无的东西了。”
在摩根说着间，已是背对查尔斯走向房间中央并又说道：“新城主即将继位，我终于可以放下担子，你就来好好陪我吧，把光影会交给他来打理。”
这番话让查尔斯动作停顿，演奏忽然停下，令气氛显得沉寂。
未过片刻，查尔斯继续将手上的曲子弹完，起身来到摩根的身后沉声说道：“好的，父亲。今后，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是，父亲未免太过相信马克和红龙了吧？不觉得猩荭症的事情有诸多巧合么？”
“这点我会有考虑的。”
听摩根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查尔斯面无表情，转身便是离开了，就连身后摩根难受的咳嗽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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