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看到苏冬肩上的伤口,心中一阵愧疚。慕秋安慰了她几句,才去给苏冬处理伤口。
隔日,张和前来传达顾玄熙召见清平去南山行宫的旨意。想到经月未见的顾玄熙,清平既期待,又忐忑。她未曾耽搁,披了一件大氅,就上了马车。一路上,她说不出来是希望马车能快一点儿,还是希望这路不要有尽头。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清平的心里仍旧纠结着。可她的纠结是没有用的,慕秋已经打开车帘,把手伸了过来,“公主,南山行宫已经到了,请公主下车吧。”
清平抬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六岁那年,宫里的太医说她体质虚寒,应该多泡一泡温泉,顾玄熙为此曾带着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时节,只是那时南山上的景色,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唯一能记得的,只是顾玄熙脸上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清平来不及想许多,把手搭在慕秋的手上,任由她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张和在前面引路,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正殿,才回身对清平说道:“请公主稍候片刻,容奴婢进去通秉一声。”
清平略微点点头,她已经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她见他一面还需要通报了。
风有些凉,慕秋走到清平面前,拉过她大氅上的带子,帮她紧了紧。
慕秋手上的动作刚停,张和就走了出来,躬身对清平说道:“公主,皇上亲您进去。”他的口气也变得谨慎而客套。
清平“嗯”了一声,抬步进了大殿。
顾玄熙正坐在正前方的龙椅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清平。他的目光平和,清平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疏离。
“皇兄!”清平唤了一声,抬头面前看着犹如神祗的顾玄熙。
“玄翊说你要见朕?”顾玄熙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用他所惯有的不带温度的声音问道。
清平有些不能适应顾玄熙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了一声“是”。默了一会儿,忽而又抬起头,说道:“皇兄,清平真的一定要嫁人吗?”
顾玄熙想也不想的说:“你非嫁不可。”
他坚决的不容人反驳与质疑的语气,几乎让清平绝望。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仍旧看着顾玄熙,“是否清平不嫁,大尧与北漠就不能修好?”
“两国邦交,联姻是最好的办法。”顾玄熙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的话已经给了清平不得不嫁的理由。
清平双目无神的点点头,说道:“好!既然皇兄让清平嫁人,那清平嫁就是了。”她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朦胧了视线。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顾玄熙眼神中的不舍与怜惜,当然更不会看到他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顾玄熙久久的一句话也没有说,清平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清平告退了。”
顾玄熙仍旧没有说话,清平鼻子一酸,转身向殿外走去,泪水在转身的瞬间决堤。与此同时,顾玄熙捂住胸口,一口血不可控制的从口中流了出来,前襟立时被染得通红一片。
她缓缓的跨出大殿的门,他不曾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她亦不曾看到他身上的鲜血。
清平被嫁的同时,顾玄熙解了重华殿的禁足,但是重华殿外的暗卫却并不曾撤掉。虽然可以自由出入了,但是重华殿上下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的喜悦。
作为待嫁的新娘,清平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女官和宫女们捧着衣服首饰在自己的身上穿了脱,脱了穿,试来试去。她表现得很配合,没有一点儿不耐,可脸上也没有哪怕一丝作为新嫁娘该有的笑容。衣服首饰是好是坏,她也一点儿都不关心。
在被尚仪局的人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清平忽然把慕秋几个人都叫到了自己面前,认真的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很快就要嫁去北漠了。北漠距离雍都有千里之遥,这一去,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而且北漠常年风沙弥漫,秋冬季节更是天寒地冻。我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问一问你们的意思,是愿意随我一起去北漠,还是愿意留在宫里?或者你们想出宫也可以。”
迎春首先说道:“奴婢自幼便在公主身边伺候了,是断断不会离开公主的。公主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慕秋也道:“奴婢是奉皇上之命照顾公主的,自然是要随侍在公主身边。”
苏冬也干脆的说道:“属下也愿意随公主一起前往北漠。”
听三个人都说完,清平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浅夏。浅夏的话一向是最多的,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清平猜到她定是有不同的想法,说道:“浅夏,我的身边并不缺人伺候,你不用顾念我,只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就是了。不要为难自己。”
浅夏为难的看着清平,问道:“公主,我们去了北漠之后,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清平凄然道:“我也不知道,但依照惯例,和亲的公主没有回故国的道理。”她顿了顿,见浅夏面色犹豫,说道:“你若是舍不得故土,想留在雍都,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趁着我还没有离开,也好早早为你安排。”
浅夏像是在做着什么剧烈的挣扎,最后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向清平,说道:“奴婢的确舍不得故土,可是奴婢更舍不得公主啊!不论公主走到哪里,浅夏都不会离开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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