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地让你们接受这些口号,甚至让你们的手沾满鲜血,但他还是那个救死扶伤、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而你们就甘愿做他的刽子手隐在暗处见不得光吗?”宋清川一跃坐在已经坍塌的土墙堆上,看着底下的人。
“他为你们创造了一个世界,简单又愚蠢的口号一遍遍灌输直至你们终于做出他满意的行为,残杀、观尸、直视死亡甚至渴望死亡,他高高在上睥睨着,在笑你们愚蠢。”
“不是这样的!”一个女生崩溃大喊。
宋清川微微低下头看着那些趴着喘息的青年,“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受到来自父母、师生甚至是社会不同程度的伤害,你们敢走进心理咨询中心就说明你们愿意接受疏导,面对曾经在黑夜中挣扎的自己。”
这个看似松散的小群体因为不同的痛苦聚在一起,无知者、愚蠢者甚至心怀嫉妒者无一幸免,都靠着群体爆发出来的力量暂时摆脱了卑微无能的感觉,却忘了那懦弱的自己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们以为这些残忍的行为都只是为了突破自己而必要的途径,你们想逃脱痛苦的生活却又陷入另一个深渊而不自知,以为终于找到困境中的指路人,其实他才是把你们踹下深渊的凶手。”
“闭嘴!”有人蹿跳起来,指着宋清川大吼。
“陈小洛?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今晚的活动组织得不错嘛,回去上课时可别又缩在教室的角落啊。”个体一旦脱离群体就像是被剥夺了壳的龟,原形毕露,难以摆脱原本的自己。
而此时谢云岑噗嗤一笑瞬间像是将陈小洛最后一点坚持抽光,他颤抖着强撑起身体,无声的放弃了抵抗。
陈小洛作为这群人中的领头羊流露出一丝泄气,使得消极抵抗的情绪在他们中间迅速蔓延,就像当初一样一点点卸掉了铠甲,这群毫无主见又摇摆不定的人茫然无措的等着宣判。
“激情燃烧只有一刻,团体解散后你们又回到各自的生活苟延残喘着,没有丝毫的改变,留下的只有大树底下冰冷的尸体,和你们手上沾着的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血液。”
有人低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声地哭泣着。
“真正需要你们忏悔的人正躺在冰冷的停尸间,你们现在真正能够做到的,能够称之为勇敢的就是站出来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这才是你们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一步。”宋清川有些累了,手撑着地面坐了下来,长腿微屈,像举着明灯的指路人。
“被拖入黑暗虽然不幸,但是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黑暗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当中有人泣不成声。
当然不包括谢云岑,他伸腿踢了踢宋清川,“喂,老子帮你打架,你要请老子喝酒。”
宋清川呼出一口气,正要回答,又看见在他们不远处贴墙站着的余霁,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露出精致的下颌骨和抿起的嘴角。
宋清川起身走过去,身后是冲上来的特警队员,正训练有素的拷起那群垂头丧气的羊羔。
“你怎么还在这?”宋清川似笑非笑,将丢弃在地上的风衣外套随意的甩在肩上,裹着一身尘土向余霁逼近。
余霁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宋清川一把拽回余霁的胳膊,“我送你下去。”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就径直往前走。
往下走,人间烟火绚烂。
他们逆着人群,被月圆之夜的欢腾雀跃包围着。
宋清川走在前面擦着人群,手里还抓着余霁的胳膊,他没有回头,但是却感觉到余霁似乎在往后缩,好像快要湮没在人海中,宋清川更用力的抓紧了他,甚至有了一种拖拽的感觉。
宋清川疑虑渐升,他早已发觉这位冷漠寡言的年轻音乐家正以不可思议的参与度出现在这次的案件中。福利院弹琴时的安静温和,爆炸现场的失魂落魄,今晚的……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余霁也抬起头与他对视,宋清川发现他那双眸子竟然未染上丝毫的烟火气,冷淡疏离。
余霁被拉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假山后,被推着手腕挤在岩石后。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清川问句里没有疑惑,语气平淡。
“我来看看让我受了那么大惊吓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啊。”余霁一脸的理所当然。
而此刻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再稍稍往前便能贴靠在一起。
宋清川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人。
余霁脸上感觉宋清川温热的气息,他觉得微微不适,仰着脑袋抵在岩石上,侧过脸。
“你没有别的什么想说吗?”宋清川起了兴致,伸手锢着余霁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余霁也不挣扎,任由他指尖微微用力,再次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
余霁觉得再不说话他就下巴就要被卸掉了,被捏得微抿的嘴勉为其难地吐出一个字。
“谢谢你。”
宋清川眼观鼻,鼻观心,未脱口的疑虑愣是被这三个字噎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自己的手渐松,终于放过了余霁的下巴,像是放过了一只受惊的雏鸟。
刹那间烟花呼啸升空,在深蓝的夜空绽放,似繁星点点,又像绚烂玫瑰,引得众人欢呼雀跃,都微张着嘴驻足观看,惊艳在一片云霞般璀璨的烟花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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