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宋清川家里来，不过看着宋清川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心里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仿佛家就应该是这样的，或者说在很久之前，他的家也是这样的。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阳台上摆着张躺椅和小木桌，阳光肆意挥洒，连躺椅上的靠枕看起来都那样的柔软温暖，让余霁有种想躺上去的冲动。
半开式的厨房的使得烹饪的香味迅速扩散，余霁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那双宋清川看过来的眼睛。
“谢谢你。”
“今天正好买的菜多了才叫你一起吃，来帮忙摆碗筷，不干活可没饭吃。”宋清川将菜都端出来，解了围裙，正用纸巾擦着手笑着吩咐。
“嗯？怎么摆？这样吗？”余霁问号三连，从消毒柜拿出来的碗尺寸也不对。
“你拿的那个是装鱼用的方形碟，吃饭用这个。”宋清川觉得这小年轻十指不沾阳春水，认命的走过来帮忙。
余霁只好走到饭桌前等着。白瓷小碟里的蒜蓉茼蒿翠绿如玉，红烧排骨色香味具，炒蛋色泽金黄，还有早早就小火煨着的松茸鸡汤，饶是余霁不懂做饭，也被馋的口齿生津。
“在国外待久了自己摸索着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宋清川在余霁对面坐了下来，把筷子递给他。
“很好吃，谢谢。”余霁喝了一口炖得浓郁的鸡汤，入口清甜得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地微眯起了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余先生平时除了弹琴，还有什么爱好吗？”宋清川搅着炖得微黄的鸡汤，“像我平时不办案的时候就会打打游戏放松放松。”
“叫我余霁就好，我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余霁咽下一口饭，用纸擦了擦嘴角。
“小霁。”宋清川亲昵地试探着叫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说了下去，“第一次见你是在市福利院呢，没想到你那么喜欢孩子。”
“他们很乖，也很喜欢听我弹琴。”余霁说起孩子连眼神都变得温柔。
“那你对也办案感兴趣吗？”宋清川将自己的碗筷往前推，将手肘放到桌子上往前探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余霁搅着汤的手停了，汤匙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碰撞声。原想着宋清川不会再问有关案情的事，又是陪打游戏又是做饭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那天，如果我再往前走几步，丧命的就是我了。”余霁对上宋清川探寻的目光，沉声说着，“我很好奇是否是我得罪了什么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青城理工大学爆炸案事发时他离案发现场只有50米，可以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放心吧，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但是你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公园里？还是在已经废弃了的后山？”宋清川还是笑，像是随口询问今天的菜是否合胃口一样随意。
“因为我知道是他们伤害了小安。”余霁低着头，捏着汤匙的手有些僵硬。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跟他们有联系吗？”宋清川问道。
“是因为我。”
空气仿佛静止了，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不紧不慢的流逝着，丝毫不受这气氛干扰。
“小安和他妹妹是我在孤儿院弹琴最早的倾听者，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叫住我问我能不能教他弹琴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妹妹喜欢钢琴，所以他才鼓起勇气来问我。我答应了之后他心存感激一直道谢，还不停保证说要报答我，听说我要开演奏会了还说要用打工的钱来给我买礼物，我不好推却他的热情就跟他说我一直期待着，却不想他跑去新秀区打零工竟然遇到这样的事……”余霁的声音说到最后有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这不是你的错。”宋清川拍了拍余霁的肩膀安慰道。
“抱歉，手机响了。”宋清川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喂，老叶。”
“清川，赶紧过来，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的工作单位，临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好。”
宋清川挂了电话就看见余霁已经识趣地站起身，半分钟前的低落情绪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等会儿，我跟你一块下去。”
出了电梯，宋清川隔着单元门看见了一个黑衣保镖。
“刚才应该请你的司机一起上来吃午饭的。”
“不必。”余霁低声说着。
“嗯？你说什么？”宋清川没听清，探究的眼神看过来。
“没什么。”余霁微微侧过头，躲着宋清川的眼神。
“看样子我的客人没吃好呢，是我招待不周了。”宋清川停下来，一只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空出来冲站在车门边的余霁摆摆手。
“没有，我很开心，谢谢你。”余霁坐上车，朝宋清川点头致意。
他并没有相信我。
余霁坐在车上，车里开了暖气，他还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但还是止不住周身的寒意。
黑衣保镖从头到尾只是坐在副驾驶里冷着张不耐烦的脸，看他慢慢把车窗摇起，发动汽车离去，宋清川才敛了笑意离开。
而刚才余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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