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叶深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的焦香在鼻腔中完完全全地走了一遭，才将烟雾和灼热的气息喷出来，翻滚的白浪模糊了入口处人头涌动的场景。
闪光灯明灭刺眼，叶深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定定地看着郑威又一次在记者中间游刃有余地周旋，他那张黝黑下垂的脸冒着红光，带着笑，生生将脸上的肉吊起老高，正绘声绘色得重现着破案过程，全程提都没提除了分局之外的人。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宋清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跟叶深并排站着，一起去看门口处的“小型发布会”。
叶深捏着烟头在泥土里碾了几圈，将那簇红光旋进土壤中熄灭，没再看郑威的方向，冷冷地说：“记者他可以接待，随意。但是这个案子再小我也不会让他再摸一毫。”
“嗯，你先接一下电话，我看你手机已经亮了好一会儿了。”
“哦哦！”叶深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喂！”
宋清川没有听人讲电话的习惯，但是叶深拧得越来越紧的眉头让他有些好奇。
“嗯，找人看着江淼，人醒了再告诉我。”叶深挂了电话，直截了当地说，“你之前估计的不错，江淼确实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的，是因为吡拉西坦过敏。兜里抑制哮喘发作的沙丁胺醇被换成了吡拉西坦溶液。”
私人医院
倒在血泊中的江淼在一时间被送往最近的医院，但脱离危险之后就立刻办理了转院手续，进了私人医院的SVIP病房。
叶深开车第三次迷失在湿地公园似的医院内部后，终于找到了住院楼，他麻利地熄了火，抽了钥匙打算下车就看见了宋清川欲言又止的脸。
“怎么了？”叶深不明所以，“赶紧下来呀，江淼好不容易才清醒。”
“没什么。”宋清川把想说的话憋回去。梁泉被押走之后，他正打算带着余霁回家就被叶深硬拉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其实这个私人医院风景优美、环境清幽，鸟还是挺愿意拉屎的，但是宋清川少了跟余霁独处的时间，现下郁闷着呢。
不愧是私人医院，连门诊都没有，专业化管理，办理入院手续之后就可以享受主任医师专享服务，就连前台的两名的护士都比平时看到的更加得体大方。
“先生，请问是探病还是看病呢？”
“警察，803房江淼。”叶深掏出证明怼到护士脸上。
“请稍等，我们为您联系一下。”护士面带微笑地说着，开始拨号。
“嘿我说！”叶深不乐意了，这是哪条资本主义的尾巴啊？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了！
宋清川连忙按住他。
“两位先生，可以了，请往这边走。”
叶深看护士态度还算好的份上，暂时压下了脾气。
透光电梯垂直向上，堪比国家公园的密林拔地而起，随着电梯往上，似乎能看到远处碧波荡漾的人工湖。
“叮！”电梯门徐徐打开。
“江伯伯，江鑫先生。”电梯门一打开，宋清川就看见了被江鑫搀扶着的江海清，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憔悴，特别是江海清，初次见面还是在老人的私人画展上，那时候江海清还可以说是老当益壮，但现在似乎有枯木朽株的意思。
“清川啊，凶手的事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多亏了你和这位警察同志，还我儿一个公道啊。”江海清勉强打起精神，揉了揉浑浊发红的眼。
宋清川弯腰帮老人掖好厚外套，顺势躲过了江鑫伸过来想要交握的手。
江鑫毫不在意的样子，把手收进口袋中。
宋清川转身帮忙重新按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他俩还没转身离开，就听见江海清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妙妙那个丫头呢？刚才还在呢。”
“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吧，您别操心她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江鑫十分有安全感的稳重声音由近及远。
“人家跟你有仇啊？”叶深看见了宋清川对江鑫的态度。
“是啊。”宋清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问“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叶深仔细回想了一下，“江鑫在发现江淼倒地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安置好来宾，并及时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和110，并且在我们办案的过程中没有出手掺和过，把破案权限都交给了我们，自己跑来医院照顾弟弟和安慰老人，还算是一个识大体、顾家又孝顺的人吧。”叶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倒是一直都没见江老二江森呢。”
说着，走廊拐角就撞出一个人，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会碰到他们，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上半身往后仰，眼镜都歪了。
“江先生，您没事吧？”宋清川关切地开口。
江森把眼镜扶好，提了提眉心，将有些狼狈的模样收了回去。
“两位警官是来找我三弟了解情况的吧，他在病房里，你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江森显然是认出了他们，但没给他们回话的机会，就拢紧了衣衫往电梯间走去。
宋清川和叶深警惕地盯着江森，把人盯进了楼梯才回过头。
“怎么慌慌张张的？”叶深继续往前走。
江家数辈从商，出了这么一个在学术界叫得出名号的学者很是珍贵，但看江森刚才的样子倒是跟新闻上那个儒雅斯文的教育家相去甚远，而且上一次在江家见到江森，他也是这么一副慌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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