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霁伸手按住了秦樾的侧颈，强行把他的上半身抬起来，逼他直面自己这份从来没在他面前显露过的恶毒和阴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的隐忍和退缩为的就是今天，还有我的祖父、我的母亲，他们没有享受到的明天我都会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风，明明是秦樾在他面前动弹不得，但余霁就是觉得无比痛苦，努力睁大眼睛不让酸楚的泪水成股流下，苍白的嘴唇克制不住地颤抖。那些他亲眼见到的腌参事，从他指缝中流出的鲜血，一条条曾经鲜活过的人命都已经成为了过往时光中丑陋的疤，自己主动掀开比别人揭露要残忍得多。
“你不愿意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从来都不舍得逼迫你。”秦樾怜惜地哄着他。如果不是他脸上丑陋的伤痕太过狰狞，演得真的挺像的，发觉余霁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秦樾又说，“那个警察呢？他没逼迫过你吗？”
那个警察？余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一松，秦樾的头磕到地上。
宋清川吗？当然是逼迫过的。宋清川本质上跟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可能更可恶，仅仅是用一种最简单、最自然、被称之为“爱”的情感就让他自愿给自己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甘愿留下来。
秦樾被他突然安静下来的脸庞激怒，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加注在余霁身上的痛楚都付之东流，他恶狠狠地说：“只要我还有机会，只要我能逃出去，余霁，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拖回来，今天我受到的打击将会上万倍地加注在你身上，你母亲的坟墓会被掘开，跟狸刀躺在一起，那个该死的警察我会让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睁着眼睛看自己每一个毛孔都钻出蛆虫……”
“闭嘴！”余霁大喊，狼狈地后退。
“闭嘴！”余霁捂着耳朵还是看见那张丑恶滑稽的面孔，秦樾说到兴奋之处露出獠牙，得意洋洋地样子让他再也控制不住。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秦樾。
“来啊！打死我啊！打死我你就赢了！打死我你就永远都不用惧怕我伤害那些孩子！烨烨是吧，那个小女孩可真乖，跟当年的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嘭——”余霁虚弱的身体撑不住土枪的后座力，他的背撞在木墙上。
“呼呼——”秦樾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剧烈地喘息，子弹擦着他的侧腰打进地里。
余霁额头上全是汗，整个人像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把只有一刻子弹的枪丢在地上，如释重负地说：“都结束了，你一直都不动我，不就是在等我见惯了那些血腥场面之后会变得像你一样吗？你输了。”
“不可能。”秦樾被道破内心所想，看见余霁开门离开的背影，他绝望地大喊，“回来！”
余霁不会动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守在门口的越南人不耐烦，皱着眉补了一枪，余霁错愕之下竟然不敢回头。
“算算时间，现在罗兴已经发现自己被秦樾骗了吧，余霁应该也已经初步取得毒贩的信任掌握了主动权。”羲和穿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宽大军绿色短袖，一边袖子挽起，露出被纱布包扎的手臂，长发散着，比宋清川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要自然清丽许多。
“我宁愿这些事是我去做。”宋清川难得不是衬衫长裤的斯文样，扎腿工装裤和贴身上衣让他看起来英姿飒爽。
“这些事本来是我的。”羲和冲他笑笑，有些抱歉，她也不想把余霁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余霁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该让他一次性在秦樾身上发泄出来。”宋清川从羲和口中大概知道这些年余霁是怎么过来的，面上没表现，但是内心想把他接回来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会杀了秦樾吗？”羲和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问道。
“不会。”余霁不会的，余霁那么憎恨他们，跟他们斗了那么久，琢磨了他们那么久，不会让自己变得跟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宋清川看到营地的最外围站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最前面的那个人正跟驻守的军人交涉，站在后面的女人冲他招了招手。
四个外国人被放进来，很是招摇地朝宋清川走了过来。
“Song，h**en’t seen you for long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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