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的凤凰盘旋良久,在忘川河畔落下,化作人形。
黑衣墨发,容貌昳丽,一双上挑的凤目依旧张扬凌厉,却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颓然。
伸手摸着脸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滴泪痕,旭凤苦苦一笑,察觉心中的疼惜,越发唾弃自己,望着忘川河畔,久久兀立不语。
“凤兄!”一道欣喜中夹杂着惊疑的呼喊。
旭凤回头,略一拱手:“鎏英公主。”
从卞城王和鎏英那里得知母神与父帝被润玉囚禁的消息,他有些恍惚,原来母神他们还活着。
润玉......
旭凤长叹一声,心中百味交陈,万分复杂。
同为帝子、天界殿下,他当然知道润玉这样的举动留下了多大的隐患,哪怕心中为了父帝母神性命无虞而感到高兴,也......
他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鎏英所说的为了博得声名一说,旭凤心中嗤笑,他那位兄长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反抗父帝,就说明早已不将那种东西放在心上了。他倒宁愿相信,润玉不杀父帝不过是为了不想成为另一个弑父登位之人罢了。
润玉对父帝的种种行为如此不齿,又怎会让自己变成另一个父帝。
梦中惊醒,旭凤满头大汗地醒来,余悸未平。抬眼望了望窗外阴暗的天色,他起身。
谢过摆渡的艄公,旭凤向前走去,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化作一段流光,朝着天界的方向去了。
一路隐藏身形避开了巡逻的天兵,旭凤神情复杂,颇感讽刺地一笑。
想到方才从嘴碎的仙侍那里听来的消息,加快步伐向临渊阁而去。
内殿空无一人,干净、朴素、清冷,想到母神最后一段日子是在这里度过,旭凤闭眼,苦涩从心里蔓延。
缓缓走到诛仙台,拾起那串母神从不离手的灵活珠,旭凤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怀中,转身离去。
先贤殿
抬头望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旭凤直视前方,目光坚定。
明知如此会惊动那人,他还是一意孤行,挥手打开了封印。
于此同时,一支由破军带领的天兵闻声而动,迅速包围了此地。
兵将向两侧散开,白衣银冠的润玉容颜冷峻,步履沉稳,缓缓而来。
温寒抱了两大坛梨花酒,动手松土,将它们埋在院中的那棵梨树下。做完这些,温寒满意地拍拍手,起身。
出了璇玑宫,本想着去找阿玉,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来往调动的天兵,随手拦下一个神色紧张的小兵。
“见过天后殿下。”
“发生了何事?”
听到旭凤强闯先贤殿的消息,温寒拧眉,挥手让对方退下,掉头向那里去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
找遍了满殿的灵位,唯独不见母神和父帝,旭凤口中喃喃,双目茫然,心中不可抑止地升起一点希望。
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旭凤回头,神情复杂,眼中犹存一点光亮:“为何不见母神的灵位,她是不是还活......”
润玉眼中划过一缕别样的情绪,淡淡道:“死了!废天后......修为全无之人跳下了诛仙台,如何能活?”
“润玉!”
旭凤满腔怒火:“母神已经为她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你为何还要逼她去死?更何况,母神身为天后,母仪天界几万年,你岂能辱她身后名!”
面对他的质问,润玉只有冷漠:“欺世盗名之辈,有何资格配享先贤殿。”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母神的功过?我真是瞎了眼,将你这样的伪君子视为兄长?”
润玉冷笑,与他对峙,毫不相让。
“我没资格,你有?父帝如何擅弄权术,荼姚怎生跋扈横行,六界多少无辜生灵惨死他们手中,这几千年来我又是怎样一步步捱过来的,旭凤,你当真不知吗?”
“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矫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看着对面这人理直气壮的模样,润玉心中讽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知肚明。旭凤,这几千年来,你在父帝和母神的羽翼下心安理得地做你的天之骄子,可曾睁眼看看自己身处的究竟是怎样的天界?你是这么的光明磊落、正义坦荡,可知你那位好母神为了你的这份干净的正直不阿沾染了多少污秽和鲜血?”
他言之凿凿,一字一句都重重砸在自己的心上。
旭凤忍不住为他这份气势垂眼,不敢直视,可是让他承认那个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一些捧到眼前的母神如此......不堪,他不能。
“......你撒谎......”他只能无力的吐出如此单薄而没有分量的三个字。
“本座如今坐拥天界,而你却一无所有,为何对你撒谎?”润玉步步紧逼,“旭凤,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何我一个乱臣贼子起兵反叛竟能一击成功、顺利登位,为何我将父帝囚禁却无人质疑甚至请求斩草除根,为何荼姚跳临渊台偌大天界竟无一人发声? 并非我工于心计、独断专行,是他们倒行逆施,众叛亲离!”
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不甘、愤慨、仇恨一一快意淋漓地吐出来,润玉竟觉得无比的轻松,他走到那人身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语调轻柔却饱含巨大的恶意:“旭凤,你都死了,我已为你安排好死后荣哀,你为何这般不争气,偏偏还要回来、回来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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