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归来——魂兮归来——”有低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极低，偶尔才能听见。
“归来回来——魂兮归来——”过了很久，才稍微听清，那是一个低哑的嗓音，悠悠唱着召魂的曲子。
“魂兮归来——与君同在——”
与君同在？
她听了很多遍这句话，想着，谁还与她同在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思考这个，她也不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这漫长的黑夜中醒来。
无数次被强行拖入黑暗，无数次挣扎着醒来，恕羽已经不陌生这样的情况，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想要醒来的欲望。
是谁，召唤了她这抹已死的魂魄？
她被放在一处高高的石台上中间，身下是漆黑的圆形黑石，黑石八个方位外都布置着一枚玉衡，鲜血绘制的阵法，正幽幽泛着红光。
她稍微推演了一下，就看出这是聚魂的阵法，构成极其复杂，这块石台，甚至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蕴含极强灵力的石台，石台下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
这样大手笔，还有谁愿意这么费心，强行把她拉回人世？
恕羽等了许久许久，虽然不知外面的情况，但她隐约明白，大概已经过了很久了，当年的故人，大约不剩什么了。
一点也不想动，身体不知疲倦，不知饥饿，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直到沉重的石门，被推开。
一点微弱的光打进整个地底，恰好映在恕羽的脸上，像是幽暗长夜生出的一点星光。
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形生物慢慢走进，脚步沉重，他头上还有两个长长的犄角。
恕羽平静注视着他的面容，看见他眼眶上有一道疤痕，哦不，不是疤痕，是一道裂缝。
沉寂了许久的思维开始运作，恕羽慢慢思考着，这不是疤痕，是他的面具。
他一定是个男人，这么高大的个子，这样强壮。
那人慢慢走进，恕羽猜的不错，令她有些惊讶的是，面具之下，是一双清澈的眸子。
这个人，不，周身缭绕着浓重的怨气，已经毫不掩饰的……魔气，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是魔。
有那么一瞬间，恕羽以为，像是看到了久远记忆中的月杀，一步步走来……
她眼神飘忽起来，既然她可以一次次死里逃生，那么月杀是不是有可能活下来呢？
“你醒了？”低哑醇厚的声音，的确是男人的声音。
这不同于她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是她却诡异地听懂了。
那人毫不费力轻巧穿过阵法，每一步都落的精准，对整个阵法没有一点影响。
恕羽对阵法小有成就，对此有些惊奇，但什么也没说。
那人见她淡然地看着自己，忽然笑了：“你就不好奇吗？”
他伸手碰了碰恕羽的脸，像是感应什么一样，“我是说，你不好奇自己怎么变成这样的？”
“什么样？”恕羽淡淡道。
那人清澈的眸子泛起水纹，笑意不减：“嗯？你自己感觉不出了吗……你已经是一只魔了——”
恕羽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一道裂缝，那人好整以暇看着她：“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了吗，不再和人族一样羸弱……”
恕羽猛地打断他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变成魔！你做了什么？”
那人一脸无辜：“怎么能算在我头上，小恕羽，可是我救了你啊。”
见她不信，他索性摘下面具，恕羽一愣。
那是一张极其英武的脸，棱角分明，眉梢高高扬起，霸道英俊。
这张脸还真有几分像月杀……月杀若是长大了，大概也是这样吧。
恕羽晃了晃脑袋，她这是怎么了？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揶揄：“你喜欢长得好看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有点喜欢——”
“没有！”
“哈哈哈——好好好，没有……”他笑起来自信极了，根本不像魔族，恕羽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还有，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熟悉……”
她看到这人的第一面，就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是在匪夷所思。
那人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是你的祖宗啊。”
恕羽：“……”
那人倒也无所谓，淡淡道：“我叫蚩尤，或许你曾听过我的名字……”
恕羽大骇，蚩尤？
蚩尤！！！
蚩尤看她惊惧不定的脸色，嗤笑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想杀你，你早死的渣都不剩了。”
他继续道：“说来，可是我救了你……天界那群王八蛋处处算计你，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从人界捞回来。”
恕羽冷笑一声：“我需要你救吗？你派那么多魔到人界去，就仅仅是为了抓我？”
蚩尤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原来你知道点啊……那你还不感谢我救了你？要不是我最后亲自带兵前往人界，你怕是在铸魂石里呆一辈子了……”
恕羽仰起头，冷漠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死，总会有人把我捞出来了，不是你，也有别人……”
蚩尤近乎怜悯都看着她：“别傻了，你真以为神仙那群东西会管你？他们巴不得我这点血脉趁早断了……”
听他这口气，难道自己真的和他有什么渊源？可是不论是这一世还是前世，历史中的蚩尤，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恕羽忽然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和黄帝打了一仗？逐鹿之战是不是挑起的？西陵那些魔，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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