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都有一股酒味,连这个寝室门都出不了,沈芜弋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让还保持几分清醒的刘子顺扶着其余几个人两两凑合着睡一张床,他则负责和余暮渊收拾好残局,然后打开阳台紧闭的门通风。
下一秒,原本亮堂的室内骤然陷入黑暗,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模糊的黑,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能感受到从外不断刮来的嗖嗖寒风,冰凉锋利如刀,带着生生的疼痛感。
熄灯了。
沈芜弋不敢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视觉适应黑暗。
被剥夺了视线后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沈芜弋能感受到身后有人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慢慢地靠近他,紧接着,肩膀被很轻地带了一下,又缓又柔的气音附和在耳边,像是撩拨夜的月色:“我去铺床,你先去冲个澡。”
所幸的是,虽然学校切断了电源,但浴室里还有热水供应。沈芜弋摸索着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是先准备好的衣服,又蹑手蹑脚地走进宿舍。
宿舍的空气里还浸着未散去的酒味,夹杂着陷入沉睡的人间或的呓语,世界都在依附着连绵远山沉睡,只有他们还和月亮在清醒中沉沦。
沈芜弋的目光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深黑色的模糊身影,被暗色抹去了与夜晚的分界线,却又在浅淡的着墨中格外突兀,少了一分故作伪装的温和,多了一份本质还真的冷淡。
沈芜弋小声地说:“我洗好了。”
只见那身影动了,搅和了周围沉淀下来的黑,呈现出一种富有质感的黑蓝,又糅合进男生低低的声音,如同安眠曲般动听平静:“嗯,你先去睡,床我铺好了。”
沈芜弋躺在余暮渊铺好的床上,睁着眼,耳边的空气在细微地震荡,送来阳台上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在下雨,像是月亮流出的泪,滴滴答答,在沈芜弋的心头乱跳,用手也抓不住,那是一把散开的月华,是即将升起的晨曦。
阳台上的水声停了,轻微的咔擦声响起,那是门锁被打开了的声音,闷闷的啪嗒声是踩着水汽在月光中行走落下的足迹,沈芜弋支着耳朵细细听着,然后慢慢地挪动身体,让自己的背后贴着墙,留出一块被他体温暖了的地方。
余暮渊上了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气息,像是一个拥抱一样将沈芜弋包裹住,紧接着,腰上一紧,沈芜弋被圈在一个潮湿的温暖怀抱里,耳边响起男生带沙的低音:“怎么还没睡。”
沈芜弋顺从地贴着他,前额抵着男生的结实的胸膛,小声说:“床有点硬,而且一个人睡有点冷。”
额前的碎发被温柔地抚上去,残留的月光被一个吻给取缔,余暮渊在他耳边轻轻地笑,说,那现在呢。
沈芜弋闭上了眼,抬头用唇触了一下余暮渊的下颌,坦诚地回答,现在刚好。
于是他们拥着彼此,共享着体温,保持着同样的呼吸频率,在寒冷的天里一起短暂地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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