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知道自己早就成为祂的祭品之时，最初的目标——离开图书馆——本身变得无足轻重。
反倒是最开始的愿望——我哥的安危，成为了重中之重。
如果王跃进所言非虚，那么只要我完成与祂的约定，解开封印让图书馆彻底崩溃。
哥哥就会如祂的约定所言，再次以9月28日时间点时人的身份出现。
……
我睁开眼。
眼前的景色立刻令我脑中一片空白。
左眼之中。
四周都是刺目的白光，极高的温度下，地面上升腾起了波纹状的水幕。
水幕之后，桃枝交错缠绕在一起，已经占领了整个房间。
但是右眼之中，却是普通的图书馆的景象。
从落地窗中射入的阳光，明亮而灿烂，甚至我的身边还时不时有使用电子阅览室的路人经过。
只是当我要触碰他的时候，手掌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嗯？
怎么回事？
我又摸上我的右眼，之前被锁链穿透的伤口已经完全不见，只有几片桃花的花瓣还粘在脸上。
眨眨眼，似乎无关我的右眼的开合，另一个世界的景色都呈现在我眼前。
“姜……”
“间……彤。”
微弱的呼唤声伴随着清脆的虫鸣声从我的脚边传来。
我蹲**体。
我摸索着伸出手，穿过右眼中明明是电子阅览室中铺设的地毯的位置，扒开显示在左眼中层层叠叠的桃花，终于在盘枝错节的桃枝的缝隙中见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脸。
“王跃进？”我喊道。
“似……唔。”
那个东西开口说话道。
从他张开的口中有什么黑黄色的东西窜动着。
我向桃枝内探入头。
只看见数十只、甚至更多的半只拇指大小的蟋蟀，密密麻麻地附着在他的脸上，他的伤口中，甚至在口中自由出入。
“斑……斑……唔”
“帮你？”我略带讽刺地反问道。
“斑斑……斑……斑。”王跃进无视我的态度继续重复着。
“为什么要帮你？你帮断首鬼害死了我哥。现在又因为背叛了和祂的约定，所以被祂惩罚了。我怎么能帮你？我救不了你的。”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不……不……你……苏瑶……卓哥……门”
那个我曾见过的断首玉石雕刻从红黑交叠的蟋蟀和桃花的堆叠中露出。
“我不明白，我需要用这个开门？”我伸手想要去够它，但它始终离我的手指有一段距离，非得得到下面那个人的帮忙才能拿到。
“它能……搭……开……风影。”
“它能打开封印？怎么开？把它扔给我！”
“啾……小桃……就……给你。”
“救郎涛就给我？”我重复道。
“久久……你……或……他……所……度不提……”
和他说对不起？
我想起笔记里写的陆浪涛死于他杀，甚至之前我在陆浪涛病房中还听到在王跃进进入房间后高鸣的心电监视仪。
“当年是在医院里，难道就是你杀了郎涛吗？”
“撒……陆……他……及……解脱了。”
“杀了他就解脱了？你什么意思？”我趴在桃枝边，向下伸出手，想要扒开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桃枝，到他身边去。
这些桃枝亦或者蟋蟀看起来都是祂的造物。
目前看来，并不伤害同为一个阵营的我。
但它们并不受我的控制，没等我靠近王跃进，石像被扔起，他就被拉入更深处，再一次消失在桃花之下。
只留下唯一清晰的一句话：“快去！”
我捡起手边的那尊小玉像。
原本翠绿色的雕像，此时变成了浅白色，就好像是活生生的略带苍白的人类裸体，甚至我握在手中，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黏连感。
可就是这个东西的实体，曾经保护了我们家数十年。
不难想象爷爷当时处在了何种绝望的境地，以至于要选择它的帮助。
我将它塞进口袋里。
至于王跃进拜托我救助真正的郎涛，我仍然毫无头绪。
但我只知道，亦或者说此刻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打破祂的封印，让曾经的交易彻底完成。图书馆就会彻底崩溃，时间就会重新回到2015年9月28日。
我哥会重新回来。
不管他现在或者未来还是不是人，我的哥哥会再次恢复到2015年9月28日时人的状态。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来……三楼……你的约定……我们在……等你……在馆长办公室等你……”
夹杂着虫鸣、无数人声杂音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我终于明白那些意义不明的回响，都是祂的召唤和指示。
只是现在要去往三楼，必须要穿过我眼前这条被桃枝所包围的走廊，进入尽头那扇双开的黑色木门内。
而那扇门在我的右眼中，用硕大黑色贴纸，清清楚楚标明着i200~i350这个索书号的区间。
i313.45/604。
那个我多次获得的索书号正好处于这个区间。
我自然可以径直穿过那扇门后，直接通往三楼。
但放弃最后一次知道所有真相的机会，就去解放祂，我却有些犹豫不决。
解放祂之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比我更心知肚明。
祂会再一次完成对姜家的诅咒，杀掉我这个姜家的最后一人来完成最初的交易。
可我又担心，这个索书号，依然如我上次查找一样。
并非是被郎涛塞入我笔记的那本《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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