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有所疑惑，但我接过他的话头说下去：“嗯，我知道，之前从你变成郎涛这个身份开始，就是我的记忆。除去我在王奶奶房间中的那段经历，全是我原本经历过的。哪怕汽车在路上经历过那段可怕的颠簸，也是我在听过奶奶的录音带后在汽车上所做的噩梦。而那些蜡笔画面孔的养老院工作人员，多半是重现场景时，记忆模糊不清导致的。但那段虚假的王奶奶场景是怎么回事。如果希望我相信这是真的，为什么故意暴露爸爸还活着的这种巨大漏洞。还有，是你……把小狐狸分尸了？”
郎涛打扮的哥哥突然大笑起来，说：“你怎么知道那不会是真的，在那个世界里，爸爸活着，爷爷和王奶奶也不曾献祭过。这本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一个如你所愿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
小狐狸说的是这个意思……
我一定不愿意永远生活在谎言中是这个意思……
“所以它才将我带回另一边。”我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也因此，你杀了它？”
“虽然它多此一举毁了我的计划，但不能算是我杀了它。只不过本来死的东西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死状。你觉得这些因为爷爷被害的玩偶，真的会帮你吗？”郎涛打扮的哥哥，戏谑地盯着我问道。
“那他们打算做什么？”
“看镜子里吧。”身后的冬装哥哥突然发话道。
只见之前那面镜子里，不再是我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王院长站在楼顶边缘，慢慢向后退，而她的面前，玩偶们正一步步地靠近她，将她逼至天台边缘。
而退无可退的她崩溃地胡乱挥动双手，左脚一扭，失足从楼顶坠落，刚好摔死在我的面前。
“是小玩偶杀了王院长？可是我记忆里王院长本就是自己跳楼死的。”
“你可以当做是它们在现实里杀了王院长，也可以当做它们只是在你的回忆里实现了杀人。无论哪个对结果影响不大。”身后的冬装哥哥解释道。
“不，不一样。这里难道可以影响现实的时间线吗？那我岂不是可以回到过去。”我惊讶地说道。
“你想多了。就算你得到祂的帮助，你也只能回到9月28日的那个晚上，别妄想回到过去救谁的命。”郎涛打扮的哥哥，迅速接道。
这番解释倒是和王跃进曾经所说的没有差别。
如果图书馆崩溃，就可以重新回到2015年9月28日。
那个时候，哥哥还没有彻底变成断首鬼，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思考之中。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三位哥哥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沉默中。我身后的冬装哥哥，还有我大腿上的哥哥的头颅，都面无表情地盯着郎涛打扮的哥哥的脸。
直到我发出声音，他们才恢复了些许笑容。
“对了，之后我在王奶奶的房间里，还遇到了你。”我看着大腿上的头颅说道。
“我是去看着他有没有成功把你带出来，结果你没有接受我的建议，我也被祂驱逐，失败了。”头颅从我的大腿上转过来，看着我遗憾地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真的。”
对于他的回答，我也有所预料。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断首鬼确实曾经尽力救助过我，只是阴差阳错间我都错过了。
如果说对于这种错过一丝一毫都不曾遗憾，或者后悔，那确实是个谎言。
只是命运使然。
“这不是你的错。你受祂影响，对于我本能地会充满排斥。不是你的错，彤彤。别自责。你还想知道什么？”冬装哥哥，抚摸着我的脸颊安慰道。
“我还想知道……大厅里的那些嘴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你不记得了？康泰养老院，因为泥石流，整个养老院都被埋。养老院里那些多嘴的老人，包括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给你寄陆浪涛的死亡证明的陆院长都死了。”
“彤彤，这些说你坏话的人，都没有活着的价值。”
身后的冬装哥哥，用冷静的言语暗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场泥石流，不是单纯的一次自然灾害，极有可能是他造成的结果。
但为什么我会没有事？
甚至这个郎涛打扮的哥哥本人也在下沉的时候，我都没有事。
“但你怎么……”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将“也会下沉”四个字吞下，不上不下地说了半句话。
这位郎涛打扮哥哥却马上了解到我的未尽之言，意有所指地说：“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我想起这个郎涛打扮的哥哥在下沉的途中，渐渐变成了那个有些疯癫的哥哥。
难道9月28日的哥哥不曾完全消失？
甚至之前在养老院的楼梯上，他那段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
被祂污染了？
难道是祂会借助这位郎涛哥哥的手来帮助我达成约定？
这位郎涛打扮的哥哥是想暗示这件事吗？
我思考了没多久，不曾有的睡意突然袭来，身体又冷又累，只听见水声夹杂着蟋蟀的鸣叫声在我的耳边作响。
“彤彤，醒醒，别睡。马上就好了……”
哥哥虽然近在身侧，但他的声音却像是从远方传来，缥缈而模糊。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血依然顺着无名指的指尖滴落着。
只是陆浪涛头颅中，桃花花瓣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十分眼熟的打开着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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