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个人坐进七座的保姆车，李裴然和男助理坐前面一排，白礼生跟魏之宁同坐后排，上车后男助理还在一个劲地跟魏之宁道歉，看得出来他很尴尬，以至于车轱辘话来回说：“刚刚实在对不起啊，不过你真的不喝咖啡吗？”
李裴然半路截胡，伸手过来将他举了半天卖不出去的咖啡拿走，不耐烦道：“你行了啊，知道错了以后就少在背后说人，别给自家艺人招黑。”
男助理点头如捣蒜，看起来是真的有心悔改。
李裴然又转过去问白礼生：“这次怎么让他跟着你，杨莉呢？而且他一个人能行吗？”
杨莉是白礼生的另一位助理，在他身边呆挺久了，内外兼顾的全能保姆助理，拼命三郎型，口风又紧，所以很得李裴然赏识。
男助理听了这话，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小心翼翼起来。
“她母亲做手术，我放她一个月的假去陪房。”白礼生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声音磁性低缓，不太想聊的样子。
李裴然点点头，转身之际又奇怪地低声嘟囔一句：“她请假怎么没跟我讲。”
助理的雇佣方式也有不同，有些是跟经纪公司签合同，再分配给旗下的艺人，薪水福利都由公司出，相应的请假流程也要报给经纪公司，有些则是艺人自己找的，这种大多是已经打出名气的或者纯粹就是钱多，助理直接跟艺人签合同，建立在双方之间的雇佣关系，去留自然也由艺人本人决定。
杨莉就属于第二种，不过通常有事还是会跟经纪人报备一下，毕竟要安排替补人员，虽然白礼生身边的助理也不止她一个。
男助理见白礼生不答话，特别有眼色地说：“可能是莉莉姐忘了吧，谁还没点粗心的时候呢。”
李裴然瞥他一眼，笑了笑说：“那你好好干。”
这边说完，李裴然又转向安静了半晌的魏之宁，“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后天到，这两天先艰苦一下，有什么事可以先让小何代劳。”
小何就是那位男助理，对方闻言立刻拍了拍胸脯，斗志昂扬：“包在我身上。”
说起助理，魏之宁前不久自己还给别人当过，眼前这位的业务水准实在令人担忧，但嘴上还是顺口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车子在路上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停了下来，期间李裴然一直噼里啪啦地在笔记本上打稿子，她入行也已逾十年，还是初生牛犊的时候带的艺人不多也不火，基本上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大包大揽，练就了一身本领，饶是现如今进了尚狄传媒这样分工明确的大公司，也还是改不了自己给艺人写通稿的习惯。
“到了？”李裴然感觉车子停稳了，扣上电脑朝窗外看了看，小何这边已经拉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又回过身去扶李裴然。
魏之宁透过窗玻璃看到外面灯影重重，好像是到了一家临街的酒楼。
“下车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提醒声，他扭头看过去，白礼生闪身下了车，留给他一道沉默的背影。
等几人跟着门迎往二楼包厢走，李裴然才和魏之宁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则寒你知道吗？就这几年挺火的那个网文作者，他的新书要投拍电影，自己投资的，算是这两年的一个大IP，已经内定了小白当男主。正好这几天他也在附近，就约上了一起吃顿饭。你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露露脸，说不定还能混个小角色。”
魏之宁跟在服务员后面拾阶而上，听后了然点头：“嗯，买一送一。”
李裴然朝他投来欣慰的一瞥。
二楼是个空中楼阁般的地方，一圈包厢朝伸出大半个身子，用卷帘和屏风隔开，屏风上绣着梅兰竹菊，古朴清雅。他们订的那间正对着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河，晚风送来一股沾染着花香的水汽，幽寒丝丝入脾，让人心旷神怡。
俗人李裴然悟不出这些，只觉得冷，进来就指挥服务员关窗户沏茶，完了将白礼生和魏之宁一左一右招呼到身边，跟护法似的，豪情万丈道：“准备讲价卖孩子了。”
艺人相当于孩子，经纪人负责拉资源，不仅要把孩子卖出去，能不能卖出好价钱也是至关重要的。魏之宁这趟来是看看能不能蹭到角色，而白礼生虽说已经是内定，可合同没签片酬没谈，一切就都还不确定。
小何在旁边一脸崇拜地看着李裴然，甚至夸张地打起了Call：“然姐是最棒的！”
李裴然：“……”
她转向白礼生，忧愁地问：“不行你打个电话问问，看杨莉能不能多请几个护工？”
白礼生睨了小何一眼，对方此刻已经噤若寒蝉了，被他不带感情的眼神看过来，忙不迭道：“我保证不多话了，这嘴是租来的，马上还。”
等几人在位置上坐定，魏之宁扭头低声跟小何打趣：“你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小何的苦瓜脸升级成倭瓜脸，团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而因着魏之宁这句话，白礼生偏头越过李裴然朝他看了一眼，对方正好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颇为友善地笑了笑，一双狐狸眼弯起来，睫毛轻颤，好像带着勾子。
说话间，包厢屏风后的人影晃动，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
李裴然笑着站起身，朝来人打招呼：“赵老师你好，还以为我们来早了，没想到赵老师也这么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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