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镇上一路颠簸到最近的县城医院，这里不比S城，深夜门诊的病人不多。小护士打着哈欠把挂号单往他们面前一甩，就又低头玩消消乐去了，眼睛都不屑于再往上瞟一寸。
从挂号到看诊没花太久的时间，抽血化验一通下来，捱到护士扎完输液针离开，魏之宁裹紧衣服窝在医院长椅上，脑袋里依旧是嗡嗡的。
他知道至始至终白礼生都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突然安静下来的周遭人迹寥寥，医院黯淡的节能灯将两道孤伶伶的影子打在惨白的墙壁上，气氛诡异又尴尬。
但他真的不想说话。
说什么呢？把刚刚车上一时冲动的话再重复一遍，还是装成清醒过来去跟人道歉？
他连对方如今对自己抱着什么态度都摸不准，又怎么能做出准确的应对之策呢？
这样想着，魏之宁顿时觉得脑袋瓜子更疼了，他可没想跟白礼生这样的人物结下梁子。
吃过一次亏，他不想在同一道阴沟里翻两次。
重蹈覆辙，可能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你冷吗？”
这边厢魏之宁尚在水深火热中绞尽脑汁，却突然听到身边响起始作俑者疑似关切的慰问，他惊了一下，扭头看向对方，眼神中竟带着警惕和戒备。
白礼生见他不答话，也没有继续再问，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曲起两条大长腿，靠在椅背上掏出了手机。
魏之宁跟着别开了视线，仰头盯着医院走廊的灯罩，两团细小的黑点印在里面，是扑火的飞蛾留下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乍起的嘈杂声将魏之宁从昏昏欲睡的意识里彻底唤醒，一对夫妻抱着个半大的孩子从走廊上一闪而过，嘴上叽里呱啦地说着听不懂的方言，似乎还在争吵。
魏之宁目送一家人消失在拐弯处，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和腿，侧身准备换个姿势，目光不经意扫到旁边，蓦得愣住了。
长椅的另一端空空如也，白礼生不见了。
他心口一窒，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白礼生丢下他走了。
紧接着又觉得好笑，他走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这时候对面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魏之宁大概就能无比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张脸上的表情，慌乱中还夹杂着几分震惊，是丝毫不掺假的真情流露。
可带他们过来的只有一辆车，如果白礼生不打招呼就先行走掉，那就等于说，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他慌忙去摸口袋，空瘪的触感让他心底又沉了几分，当时走得匆忙，他又被白礼生扰得心神不宁，根本没来得及拿手机。
魏之宁这回是真急了，身无分文，亦没有手机傍身，在现代社会里简直意味着寸步难行。
他伸长脖子朝拐角处探了探，只看到护士站投出来的虚影在墙面上晃动，有轻微的人声，却都不是他熟悉的。
头顶的输液瓶还剩下三分之一，看颜色已经换了第二瓶，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这么久，那白礼生又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
虽然对方本来也没说过会在这里呆一整夜，也根本找不到这么做的立场，可中途要走，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他？
魏之宁越想越焦躁，正在输液的手被他几番剧烈的动作牵动，连跑针了都不知道。
一个小护士推开旁边科室的门出来，魏之宁慌忙将人叫住：“你好，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小护士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下一秒视线移到他手背上，立刻道：“呀，你怎么跑针了都不知道，感觉不到疼吗？”
魏之宁一愣，再看手背，果然已经肿起了一块包。
“真是的。”小护士一边帮他拔针一边埋怨：“这么大人了，输个液怎么还乱动呢？”
魏之宁看着小护士低头帮他拔针，声音不由自主地附上一层笑意，继续道：“谢谢你啊，既然已经麻烦了，能不能再给我用下你的手机？”
护士抬眼瞥他：“干吗？”
魏之宁被她如此警惕的眼神看得有些无奈，却仍旧面不改色道：“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打个电话。”
护士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吗？找他借啊。”
魏之宁对上小护士的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那人是我同事，早就回去了。我也就打个电话，不是骚扰，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开免提。”
小护士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烫，却也是个胆大的，与他近距离对视，仔细端详一番，突然道：“你长得好像明星啊。”
魏之宁勾唇一笑：“是吗？”
小护士终于羞涩地捂着嘴道：“是呀是呀，怪好看的。”
“能被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夸，我很荣幸。”
小护士格格地笑：“你嘴真甜。”
接着直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用吧。”
魏之宁笑眯眯地接过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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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再不出现，你家小猪蹄子又要惯性泡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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