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话收回去，我就当从没听过，”齐格珏表情僵硬，手上不自觉加重的力气显示着他的紧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程白眼睑下垂，复又抬起，他看着面前的男生，眼里波光闪烁。这句话他等太久了，现在亲耳听到这句话，心内滋味万千。
静了半响，他推开齐格珏的手，慢声道：“我妈......她刚醒的时候，还说不出话，”讲到这儿，他顿了顿，而后继续：“但她就那样看着我，一直哭，毫不避讳地哭。就像以前她要出差了，我看着她上了车，就忍不住哭一样。”
“我从没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的样子，”程白眼眶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你。”
“我心里清楚，其实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她是因为我才找的你，归根结底，她出事也是因为我。”
“或许就像你说的，你隐瞒她受伤住院的事，”抬手摸上男生颧骨处的紫红淤青，程白缓缓道：“是因为爱我。”
“这也不怪你，程白，错从来不在你，”回握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伤口处，齐格珏感受他手里的温度，声音低哑：“我们不闹了。让这一切都过去，以后我对你好。”
程白露出一个怪异的勉强的笑容，他说：“我相信你。”
手被握得更紧，齐格珏直直地盯着他，眼底涌出光亮，他不禁问：“真的？”
没有立即得到答复。程白指尖轻柔，抚过对方温热的脸庞，似是眷恋，似是作别。
“我认识你的那年，十六岁，”程白面上带笑，忽然提起了往事，他的语气很温柔：“那是我第一次试着努力去接近一个人，却又总是不得其法。你对我忽远又忽近，我的心也跟着飘忽不定。”
阳光璀璨，程白的眼眸折射出熠熠光泽，他在讲：“最开始，我弄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醒来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原来是我喜欢你。”
“我知道这不对，不应该。但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不喜欢你。”
“每一天都想见你，看你一个人独来独往，会想要陪在你身边。”
“那个掺杂着酒味的亲吻，我以为你会觉得恶心。但是你对我说，我们是对的，对得不得了。”
“因为这一句话，我豁出了我生平所有的勇气。”
仿佛是在讲与己无关的故事，程白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只是平淡地讲述着：“我一向胆小，性格也不讨喜，你的确没道理会喜欢我。”
这时，齐格珏才给出反应，轻摇着头，回：“错了，我喜欢你的。”
单这一句话，使得程白终于掉下泪来。
粗鲁地抹去泪水，程白仰头望天，许久，才接着说：“你离开之后，我还好。当时我只想快点长大，这样的话，或许再想起这些事，我就不会那么痛了。”
“很快就到了二十岁，我成年了，然后又遇到了你。比起四年前，我没什么长进，你只是看我一眼，我就傻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说一句爱我，我就直愣愣地掉进了一场美梦里。我甚至幻想过，我们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一点一点擦掉泪痕，程白的脸色苍白如纸，“可你看，好梦总是易碎。这条路，我们很快就走到头了。”
齐格珏石像似的站在原地，他低声叫他：“程白。”
“我不明白，”他的脸上显出几分茫然，“为什么非要分开呢？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我可以改，我......”
倏地，程白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四目相对之时，齐格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深切的悲伤。
然后，他听见程白说：“对不起。”
程白的话说得很轻，他不愿意说重话，更不想伤害齐格珏。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是好。
现在他看到齐格珏，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他心里的猜忌被无数倍放大，他忍不住怀疑，齐格珏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明天会变成假的吗？
他说他相信齐格珏，是他想相信，而事实上，他已经做不到百分百去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了。
或许，他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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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眉头紧锁，眼睛通红，额际还冒着细汗。齐格珏看着，心慢慢的凉下去。他惨笑着，问：“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受？”
垂下眼帘，程白没有回答。
礼盒被一把捏瘪。齐格珏抿着嘴，点了点头，嘴里应道：“好，我知道了。”
擦肩而过，经过垃圾桶时，齐格珏径直扔掉了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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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男生蹲**，右手正在垃圾桶里摸索着。
马路中央，某辆车里的小孩见了，指着他问身边的母亲：“那个人是乞丐吗？”
女人瞥了一眼，随意应付着孩子：“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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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主家，正遇上林堇到访。
李敬迎了上来，颇为小心：“少爷，林小姐说......”
不等人说完，齐格珏便果断道：“円盛路有个废弃仓库，人在那里。”
“齐格珏，”林堇在背后叫他，似乎在疑惑他为何这么爽快就放人，“你这是怎么了？”
停下脚步，握紧的拳头也随之松开，齐格珏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颓败，可话却掷地有声：“到此为止，别再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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