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请求,阿姨微微犹豫,她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你确定不想让Leo陪着你吗?我去没关系吗?”
我摇摇头,Leo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之前我以为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接受Leo,或者是别人。
现在我发现不能,所以只好与Leo拉开距离。
“那你想要告诉我,任何关于你的事情吗?亲爱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情。”
阿姨语气温柔,我突然心里一酸,觉得甚是遗憾,如果我眼睛能看清的话,我是否能从她慈爱的眼中,看到世上真正的母爱?
我回握住阿姨的手,阿姨顺势躺在我身边,手在我的肩头轻拍。
“我第一次发病,在很早之前了,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病,每天都很暴躁,或者又很低落。那时候我算是一个坏孩子吧,我会打架、乱花钱,甚至是整夜整夜蹦迪或者在网吧通宵。
我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可以和别人打起来。
我喜欢的人,在我十五岁的那天,我跳进他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感到世界都很安静美好,好像遇到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鲜活。
好像在遇到他之前,这个世界就只有我的大脑,里面是愤怒、暴力,或者是冷漠、不屑。
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世界万物。
群山之巅,瀚海之边,浪漫神秘的宇宙,甚至是音乐都变成了快乐和美妙的音符和节拍。
我喜欢到想要全部的他,我甚至想到绑架他。”
说到这里,阿姨握紧了我的胳膊,将我搂进怀里,抚摸我的后脑勺。
“可是……”我抓紧阿姨的衣服,将脸贴在她的身上,“我被人绑架了,我被蒙上眼睛,关在那间房子里,被一个我以为的陌生人强奸。
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想过死,我依旧活着的所有动力就是去找我喜欢的男生。
我心底怀着仇恨,总想着报仇,哪怕最后我甚至习惯了那个强奸犯,我依旧没有放弃过将来报仇的想法。
整整六十天,没有一天能看到太阳,没有一天能看到他。
可是啊……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去找他,却发现将我关在房子里的就是他。”
“天哪,亲爱的……”阿姨亲我的额头。
我颤抖着声线,现在我可以在讲述的时候不哭,这多亏了心理医生让我一遍一遍地讲述这段历史。
“我不难过的,我很开心,因为他想要我,代表他也喜欢我不是吗?可是有一天就突然不一样了……”
是的,有一天就突然不一样了,我和单戈正式确定心意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开始做噩梦的那一天开始,就猛然不一样了。
所有生动的、熟悉的单戈,都变成扭曲的噩梦。
我没有从单戈的房子里出来的那一个月,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我脑海中会出现很多纷乱的画面,它们在连续不停地播放,像是一个大的、分屏播放器一样无法停下来,一层叠加着一层。
刚开始只是单戈装作仇乐蒙住我的眼睛,后来发展成为在不同地点实施强奸,我分不清是单戈还是仇乐。再到后来,更过分的是,我基本上不知道是谁,我永远都处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每当我醒来,我看到单戈,我便会缠着他,我会确定是他。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清醒时候爱慕的人在噩梦中无数次出现,再变得模糊。
醒来越是确定,睡着也越是逃不脱。
我不能忍受睡眠,然而单戈也十分喜欢我的迷恋和痴态。
他不问我为什么,好像我应该是那样地爱他,我应该一刻也不能和他分开,他喜欢我全心全意地向他讨要支撑。
在认清他在越来越纵容我疯了一样燃烧自己去爱他的时候,心里悄然萌发出另一种感情。
我恨他。
他铸就我,又毁了我,却接受我。
他接受我,成全我,也毁了我。
他让我变成了这样,让我只能生活在他所有黑暗之中,他却可以暴露在女生的爱慕眼神下,他知道我心在滴血,就任由我心在滴血。
跑出篮球场的那一天,是我持续了一个月的躁狂的最后一天。
阿姨听完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她用胳膊搂着我,“哦,小可怜,我多么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或许,你还喜欢他吗?你来这里之后,Leo很喜欢你,可你并没有接受他,不是吗?”
“我恨他,一辈子都不想见他。”
“也爱他,也想过治好自己后,假装镇定地站在他面前。”
又到了周三的下午,阿姨和我一起走进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问了问我的近况,我回答的都很好。
阿姨温柔地为我们翻译,医生问我:“那么最近又遇到了什么烦恼?”
“我不知道。”
医生提议让我好好回忆,是否做了一些不好的梦,或者产生了某种带有明显偏激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在我身边。”
话一出口,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医生试探地问我:“是你喜欢的他,还是你不喜欢的他?”
“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一样的了。”我平静回答。
“那么你遇到了他吗,或者你身边有人让你感觉是他吗?”
“没有,那只是……只是一种感觉。”
那只是一种感觉,当我说出“There is always someone.(我心里始终有一个人)”时,我下意识向背后看去,我感觉到他听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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