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班的猴崽子们刚回到班上，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他们班带头走了以后，高大壮也不好让全校的学生继续留在操场上淋雨，干脆就提前让大家回教室了。
卜瑜年站在讲台上，扫视下面坐着的一群落汤鸡。
秋天的雨算不上是暴雨，但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兜头淋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意能冻到怀疑人生：“由于条件艰苦，同志们就克服一下，先去接点儿热水喝着，让你们的头发衣服自然风干，等放学回去再买感冒药。”
男孩子们皮糙肉厚，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就听有人在欢呼：“年哥你今天太帅了！”
“太爷们儿了！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小弟！”
“真的帅！宇宙无敌帅！”
“我当了你们两个月的班主任，你们现在才发现我帅？”卜瑜年笑着问道。
女孩子们特别给面子：“你一直都很帅！”
“行了，”卜瑜年无奈地摇摇头，“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会儿主任就该找我喝茶了。”
一帮半大的少年陷入了沉默，最后郝望北跳出来说：“年哥你别慌！主任有什么！校长都不带怕的！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还后盾呢？”卜瑜年说，“别给我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郝望北喊冤，“我们今天这么听话，压根儿就没惹事儿！这麻烦还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卜瑜年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别贫了，赶紧准备上课！一个个儿的，成天跟大爷一样，你们来教室喝茶的是吧？”
他说完就扔下兔崽子们回办公室去了。
跟着淋了雨，衬衫肩膀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刚才一直活动着倒没有觉得什么，现在静下来被风一吹，卜瑜年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可惜屁股还没坐热，想去倒热水喝的愿望也没能实现，教导主任就黑着脸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卜瑜年知道他会过来，但没有想到片刻不得闲，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都等不及，地中海主任就凶神恶煞地兴师问罪来了。
“卜瑜年！”主任吹胡子瞪眼地一掌拍到办公桌上，“你们班的学生们不惹事！你就给我找事情是不是？！”
“主任你这话说的，”卜瑜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外面那么大的雨，把这些孩子淋出个好歹，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这也不能算是找事情吧？”
“不算？！那你说你这算什么？！全校那么多老师！就你以人为本？！就你心疼学生？！你知道主席台上有多少领导吗？！你知道这次的检查对学校来说有多重要吗？！”主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为了学校的未来，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淋一点雨怎么了？！那是他们的荣幸！”
卜瑜年皱了皱眉：“主任，对学生上心，对他们负责，这话可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那你自己想一想，学生重要还是学校重要？！”主任说，“你首先得是学校的员工，其次才是他们的老师，孰轻孰重，小卜，你怎么拎不清呢？”
卜瑜年脸色一寒，面无表情地说：“那我想问问，让学生们淋着雨多跑那两圈，又能说明什么？治学严谨？学校管理严格？还是说，这样牵着一群孩子的鼻子走，让领导们很有成就感？”
“卜瑜年！”主任越听越生气，气得脸都扭曲了，“你要造反是不是？！”
“不敢，”卜瑜年很没诚意地说，“主任，老师这个职业从来都是受学生爱戴和尊敬的，什么时候这么招人恨了？你没有想过原因吗？”
“你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今年的职称！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主任说，“你还是好好想一下怎么跟校长和学校领导交代吧！”
他发完了一通火，正要摔门而去，十九班的副班长段沁却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办公室：“老师！不好了，出事了！”
卜瑜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他抬手轻轻揉了两下，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和愤怒：“怎么了？”
主任也是一脸的担忧：“你们班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只听段沁焦急地说：“姜渚和白浩然打起来了！”
卜瑜年疲倦地闭了闭眼，又立刻睁开，和主任一起，跟着段沁到班上去看情况。
凭姜渚和白浩然这两位爷的战斗力，能拉住他们的人估计少，省里的领导还在学校里，这要是被看到了，别说是争市重点高中，就现在的普高的名头，怕都保不住。
十九班的学生浩浩荡荡地站在讲台上，给大家的两位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教室里，姜渚和白浩然扭打在一起，两个人下手都不轻，后两排的桌椅板凳被撞倒了一片，姜渚逮着机会，把白浩然按在地上，拳头毫不留情，都是往人脸上招呼，白浩然侧过头，狼狈地躲开，紧接着一脚踹到了姜渚的肚子上。
教室里全是女孩子咋咋忽忽的尖叫，班长和体委试图扑上去拽住白浩然，郝望北和徐淼就瞄着情况去拉姜渚，奈何这两人打红了眼，六亲不认，只要有人靠近就是无差别攻击，企图拉架的班长还被误伤了。
这动静太大，大课间还没有结束，隔壁班的学生也堵在后门看热闹，好像生害怕省领导注意不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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