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班上唯一一个还记得运动会之后，就是半期考试的人了。
卜瑜年爬上看台的最后一排，坐到了白浩然旁边：“没有参加项目？”
“参加了，”白浩然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是黏在书本上的，“4x100，明早上跑。”
“4x100？你们四个？”卜瑜年问。
白浩然点点头：“不然呢？”
和白浩然聊天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卜瑜年叹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们三个人去哪儿了？”
“那两个不知道，”白浩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姜渚今天没来。”
卜瑜年有种心思被戳破的尴尬感，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白浩然说，“让我找你请个假，说是病了。”
好么，干脆躲着不见，连这种敷衍到死的理由都能想得出来。
可卜瑜年还不好说什么，他只能继续和白浩然玩语言游戏：“让他自己打电话找我请假。”
“手机掉了，”白浩然面无表情地说，“电话关机。”
卜瑜年皱眉：“那他怎么联系的你？”
白浩然：“公共电话。”
“没说请多长时间？”
“看情况，假条补签。”
“所以运动会他是不打算来了？”
“不，明天来，有项目，”白浩然一副油盐不进地样子说道，“等他来了你去问他。”
卜瑜年无奈地叹口气，拿着手机离开了看台。
器材室后面的空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运动会的热闹和嘈杂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走到台阶前坐下，盯着手机上的联系人列表发了一会儿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拨号。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出所料，没人接，卜瑜年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是生气，也不是愧疚，就是很郁闷，没来由得不爽。
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白浩然跟他一直冷战着，多好？简直是咸萝卜吃太多，操得哪门子心？
卜瑜年凄惶惶地呆坐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打给了余一。
那边倒是接的挺快：“喂？”
“跟你说个事儿，”卜瑜年说，“我现在特闹心。”
余一在医院都快躺发霉了，一听有八卦热闹可以凑，立马来了精神：“哪方面的？事业方面的我不听，我只帮你解决感情问题。”
“嘶——”卜瑜年觉得自己给这个人打电话就是个错误，“你手术是不是做错做成了变性手术？”
余一翘着二郎腿躺在病床上，闻言骂道：“滚蛋，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那你挂了吧，”卜瑜年说，“突然不想跟你说了，我还打电话问问飞飞。”
“哎哎！”余一赶紧叫住了他，怕他一个手抖把电话挂了，“跟她说啥啊，男人的问题，她懂什么？再说了，她现在上班呢，不方便。”
“你他妈严肃点，”卜瑜年笑着骂道，“是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余一正襟危坐，“嫂子终于要和彦祖离婚了？”
“你也不怕他俩抽死你！”卜瑜年无奈地说，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认识余一这种二货。
余一：“那到底什么事儿，你说话大喘气，还能怪我心思龌龊了？！直说行不行？”
卜瑜年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我以前的那几个男朋友怎么样？”
“不是吧老卜！”余一怪叫，“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想复合也找不到人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卜瑜年心道这个神经病果然不能好好说话，自己简直吃饱了撑的，才找这个**当询问感情问题！
他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无视掉余一的胡说八道，叹息着挂掉了电话。
卜瑜年对感情看得一向很淡，觉得恋爱是一种或有或无的状态，可能因为爱好比较小众的缘故，大学毕业以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刻意地找过什么对象，心里的老鹿翘着腿抽着烟，即使看到一个顺眼的，也不会站起来撞一下，更别提主动去追求。
他把这个原因归结为自己老了，人生伴侣都找不到？还提什么灵魂伴侣？可遇不可求的事儿，他活得佛系想得也佛系，不可求就不强求，反正随便吧，随便就行了。
可是昨晚上亲吻姜渚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怦然心动”，就是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然后擂鼓一样“砰砰砰”地跳动起来的那种感觉。
非常的莫名其妙。
也有可能只是酒喝多了，卜瑜年安慰自己。
可是姜渚不接他电话，躲着他，他又感觉有点失落，尤其是知道他宁可拜托白浩然请假，也不愿意自己打电话说明的时候，卜瑜年的心里就更不是味儿了。
这种情绪，学术一点叫占有欲，通俗一点叫吃醋，不管是哪个说法，似乎和他现在的状况都有点不沾边。
亦或是沾了点边边角角，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余一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卜瑜年心里堵得慌，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妈烦老子！”
那边的余一终于正经了一点：“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谈恋爱？还是只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卜瑜年点上一根烟，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的余一沉默了两秒，最后叹息一样地说道：“老卜，你这是，老树开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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