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蛮拿出罗盘在蝮虫的尸体前打量了会儿,道:“鬼煞寄托在这蝮虫妖身上汲取灵气,已和这蝮虫的妖灵融为一体。”
崔酒凝眉疑惑:“蝮虫妖竟甘心做寄主?”
“怕是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崔老蛮说道,“此蝮虫妖妖灵杂异,应是刚成妖不久,还能现出本形。”他又取下一个葫芦壶,将壶中绿酒洒在蝮虫尸体上,蝮虫尸体滋滋响,升出几道青烟。
崔老蛮将几道青烟收进壶中,蝮虫妖身体急速收缩,越缩越小,及至缩成一条手指般粗细的金皮小蛇。
流烬眼睛瞪了瞪:“原来是这小畜生。”
崔酒问:“什么小畜生?”
流烬说:“它本来是镖头王大马的玩宠,那日入石室吸了我的血,被我打走后就不见了。没想到……”
崔老蛮捡起颜师兄尸体脚边的吸灵壶,思索片刻,说:“那此事便有眉目了。这条金皮小蛇吸你妖血,有了点妖性。后来碰倒这个吸灵壶,它只是有点妖性的小蛇,并无灵气叫吸灵壶吸走,反将壶内的灵气吸个干净,成为蝮虫妖。成妖后它吸去镖局内那些人的精气,以至他们精气干枯而死,小畜生也因此体形愈发巨大。官府上门查案时,它正躲在暗道里睡觉。醒来后腹中饥饿,因而便有什么吃什么。”
流芸的尸体若一直置于暗道中,免不了成为蝮虫的第一道餐。其后的两个镖师、陈枫,更相继填入它腹。
王大马原还妄想步入仙途,不料到头来竟被自己的小宠害死,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只叹他镖局内的人全部死绝,流烬无法探得流芸之死的真相。这件事,竟永远只能是谜。
想到流芸当真遇难,纵然先前心中早有预感,流烬此时却也不免伤痛。年少好面,有外人在场,流烬不愿哭出声,自己又默默淌了两回泪。
崔酒叹道:“好在及时处理了它,否则它再肚子饿,定要去为祸城中百姓。”
身上腥血不觉间干了,流烬略觉肌肤有些痒。他挠了挠脖子,忽觉所挠之处好似刺入一根细茎,根茎伸出千枝,在他皮肉里蔓延。这疼痛委实怪异,流烬嘶地一声,越挠越疼,一疼百处。
崔酒过去在他脖子上瞧了两瞧,突然一笑,拱手道:“小狼妖,恭喜你啦。”
流烬皱着眉问:“恭喜我什么?”
崔酒笑嘻嘻地:“这妖血呢,有的为灵宝,饮入可强身健体,外敷可美肌养颜。有的为剧毒,摄入些许,不日便发疯抓狂,全是溃烂至死。我这里当然是恭喜你,中了难得一遇的剧毒妖血,命不久矣啦~”
流烬听后一讶,一声惊叫还没出口,蓦觉浑身疼痛难当,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流烬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身躺在一张床榻上,好似所处在一间小屋。
流烬觉得腕上微有痛意,侧眸望去,见手腕上被一条细丝一般的灵气缠着,血液顺着这条灵线汩汩往外送去。灵线的另一头,让一个陌生男子牵着,血液引入一盏犀角杯中。
流烬惊坐而起:“你是什么人?!”
“这就不记得我爷爷了?”一个黄衫小姑娘倚靠在墙上,叉着双臂道。这个小姑娘,便是崔酒。
流烬定睛看这名男子,只见这名男子身着青袍,面目清爽,横看竖看不过四十左右,跟那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头子全然不像一个人。他又是惊了两惊:“这……这是你爷爷?那他之前是假扮成一个老头子的?他怎么这么年轻?”
男子默不作声地望了他一眼,流烬登时一颤,男子这双好像看谁都不起、鹰一样的眼睛,似乎是跟那个崔老蛮有些相似。
“这……这么年轻能当人爷爷?”流烬有些不太相信。
男子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副不太爱说话只爱瞧不起人的做派,也与崔老蛮像得很。
崔酒道:“我爷爷已经两百来岁,只不过修道有成,面貌才能保持在四十岁模样。”
流烬“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其实也不是小姑娘?”
崔酒似乎不愿与他谈这个:“我是不是小姑娘,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你现在命都快要不保了,还有空管别人的年纪么。”
流烬想起自己已身中妖毒,恐怕命不久矣,不觉黯然。他见腕上那条灵气丝线并未停止引出他的血,心想可能是他毁了蝮虫妖的皮肉,崔老蛮索性拿他的血当补偿。想到反正活不成,流烬也不大想阻止,只凄然道:“我命都快不保了,还放我的血,你们还是不是人。”
崔酒厉声说:“你这狼崽子,真不识好人心。我爷爷是在帮你引出体内毒血,不然你能这么快醒来?”
崔老蛮依然是一声哼。
以为自己要死,又突然发现自己不用死。心情的跌宕起伏,噎得流烬说不出话。嘴巴张了张,流烬尴尬笑道:“崔先生,对不住,是我误会您老……是我误会你了。”他下意识想说“误会您老人家”,但看崔老蛮现在完全不是个“老人家”的样子,这话便又说不出来。
崔老蛮将灵气线一收,拿起犀角杯,走到墙角,将犀角杯中的血倒在墙角爬来爬去的蚂蚁上。“滋”地一声,流烬只见一缕白烟飘起,墙角的蚂蚁被毒血烧做一团,融在一起。
流烬目瞪口呆,想到这些血是从自己身上放出来的,不觉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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