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虽然下了雨,可天海市却仍旧没有停歇,车流和人声隐约着喧闹,霓虹灯在雨幕里折射出五彩的光斑,发达又交错的道路在暗色里编织成一张闪光的蛛网。
昏黄的路灯下,顺着花圃小道,两个瘦长的影子时隐时现,显得诡魅异常。
“嘶——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我真找到一个生机强盛的人族!只要吃了她,我们能多涨百年道行!”
“百年道行啊……”一方听得有些动心,舔了舔嘴角,却犹豫道,“万一被人发现了……”
“谁会发现?”另一方嗤笑一声,“监控这种东西,打碎就好了。”
“可是这一片盘踞着一只大妖……”
“大妖又怎么了,只要我们手脚麻利些就行!”
两道影子在黑暗里穿梭跳跃,很快站定在一幢老旧的公寓楼前。
“她就在这儿!”
两道影子缓缓向着楼道蜿蜒而去。
哒哒哒。
寂静的雨夜里,传来一阵高跟鞋触地的脆响。
“谁?!”
两道影子陡然僵住,似乎被什么无形的气势压制住了,在黑夜里化出了身形,尖嘴猴腮、脸带黄毛,是两个化形都未成功的黄皮子。
“你是谁?!”
瘦一点的黄皮子尖声惊叫。
阴影里走出一个撑伞的高挑女子,长发垂肩,眼下点痣,一双眼睛淡漠冰冷,盯得他们都瑟瑟发抖起来。
“你们越界了。”她淡淡地说道。
“什……什么越界?我们什么都没做!”黄皮子狡辩着,“难道随便走走都不行吗?”
“狡辩!”
一声厉喝,亮蓝色的灵符飙射而来,化作银丝,瞬时将两只黄皮子捆绑死了。
又有一人从暗处显身,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他双手成印,目光凛然,“你们身上有浓重的血气,之前杀了不少人?”
“哎呦!道长饶命!”
“道长饶命!”
并不理会两只黄皮子的哀求,他掌心凝雷,轰地一声杀灭了。
覆水的地上飘落下一撮焦臭的灰烬。
“垃圾。”他淡淡地吐出,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对着撑伞的姑娘。
原本冷峻的面容都化作了笑面,“漂亮姐姐,我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已是散仙,自然不弱。”
她淡漠说着,算是夸奖,引得他越发高兴。
“哎,你说小桑姑娘的转世就在这儿?终于找到她了?”
“是,终于找到她了。”
一千多年了。
“那他……”
“他已经动身来天海市了,可是她没有记忆……我送她入梦。”
……
“叮铃铃——”
骤然响起的铃声激得她猛然睁开眼,脸边还有未干的眼泪。
雪白的天花板,圆形的顶灯……
她坐起身一看,正对着床铺的落地窗帘,已然挡不住大亮的天光。
“叮铃铃——”
床头的声音还在吵着,她回头一瞧,是放在枕侧的手机,微微亮着屏幕,是工作日的八点闹钟响了。
“……手机?”她还未反应过来,恍惚着关闭闹钟,盯着莹莹发亮的手机界面。
“我不是在栖霞……?”
“北洛……”
桑梧还着记起自己化作了流光,应该飞散了,可睁眼一看,却是眼前的东西,手机、公寓、空调……现代化的世界。
她从那个世界回来了?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现在还有些难受地想哭。
“叮铃铃——”
又是一阵铃声。
这次响起的却不是闹钟,而是来电。
来电的备注名是【张姐】,桑梧神情一顿,显然想起什么,有些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喂,张姐?”
“小桑啊,你怎么还没来!”
“不是昨天跟你说了吗!今天总部的老总要过来,我让你们提前一小时到公司——其他人都到了,就差你一个!”
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很生气,说话的声音都拉起了调子,带着十足的怒气。
“哦哦哦,对不起,我睡迟了,马上来!”
“再过半小时不到公司,你就别干了!”
“哎哎,好!”
桑梧皱着脸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年轻女人,明明已经二十八岁了,却一点都不见年纪,长得小巧玲珑,眉目间还带了十足的灵气。
她这张脸……和梦里的巫女,几乎一模一样。
“好了好了……别想着什么巫女了!”桑梧猛地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冷水,“工作最要紧!”
没了工作,她会饿死!
草草刷牙洗脸,只拿笔勾了眉尾,随意穿了衣服就冲出了房子。
直到坐上地铁,她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子。
桑梧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玫红色拖鞋,捂住了脸。
“要死……”
回去换鞋已经来不及了,可这样进公司……古怪又扎眼,绝对会被张姐抓着骂一顿,加上她又迟到了……
想想就烦!
桑梧懊恼地吐了一口气,颓丧地靠在座椅上。
现实就是现实,和梦里大不一样。
她不是什么巫女,不会术法、没有灵力……没有云无月、没有岑缨……没有北洛。
她忙忙碌碌地活着,吃饭、上班、赚钱……养活自己。
“唉,这就是现实……”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地铁已然到站,桑梧抱着包,努力从早高峰的沙丁鱼地铁里挤出去。
一路冲出地铁站,她急奔进那座银色涂装的大厦。
这一整栋大厦都是天鹿集团的,天鹿很有名,涉及产业广阔,分公司遍布各地,说得上是财大气粗的商业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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