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眼疾手快捉住了曲潮沅的几根手指,收到手心里。
曲潮沅不动声色,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几根手指任凭他抓着拢在手心。
在这一层薄薄的水流之下,任谁也感觉得到暗流涌动。
全唐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老师的脸色、揣度着自己的用语:“老师,我可以追求您吗?”
曲潮沅并不答话,睫毛长长地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光。
他的脸颊昨晚被全唐机关枪似地吻了一遍,今天早晨却还是光洁如瓷,薄薄的脸颊皮肤兜着两团绵软的白絮,这份幼态就是让全唐一直心动到现在。
昨晚都已经做了那般亲密的事,他还要这样客气地问。
在这个学生身上,疯狂和恬静总是并存的。
穿越四分之一的城市,在狂风暴雨里跋涉的也是他,似哭非哭的粉红柔软物质也是他。
“昨晚,老师也并不讨厌我吧。”全唐说。
他的声音竟然还是哑的,掺了蜜糖的哑,让曲潮沅瞬间就回到了昨夜的场景。
——他的泪水流出,低声呻吟之时。
他的双腿弯曲,脚趾蜷缩之时。
曲潮沅抬眼看着他。
全唐的眼睛竟然还有昨夜的琉璃,他微微红肿的双眼包含甜味水泉。
曲潮沅决定再错一点点、一点点。
“你是我到目前为止,最欣赏的学生。”
全唐点着头,很欢快似的,眼睛里闪烁起希冀的光芒,狗儿一般。
曲潮沅沉吟思忖,眼睛直望着他:“全唐,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作为你的师长,我却没有办法现在对你作出明确答复。”
全唐手掌轻微颤动着,紧紧拢着他的手指。
曲潮沅一分一毫都不愿意说出有失身份的话:“我只希望,一切的决定,你切莫辜负自己。”
全唐咬紧了嘴唇,跪坐在床上,把曲潮沅的手掌贴在自己胸前。
他把心跳传给老师听,给他看,明晃晃的,他有多热诚。
“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老师和我试一试,反正现在是夏天,是夏天对吧。”
他向前膝行了几步,张开手掌去搂住曲潮沅的脖颈。
终于在清醒时刻,全唐被那股蓝色的、渺茫的、森森的香气给包裹浸透,他才烧了一天就消瘦一些的脸流淌出亮闪闪的笑容。
曲潮沅愣了一愣,便在这不该有的错误里走得深了。他伸出手去,环住了这个渴爱的男孩。
老师在他干燥的后颈上轻吻了一记。
“为你拆一只新的牙刷,洗漱完来喝粥吧。”
全唐恋爱的第一个礼拜是在反复发烧中度过的。
他在老师家里吃了饭,脚踩在棉花上回去了。
天地净润可爱,开阔明亮。
到处都被水洗得发亮,但却不烫。全唐穿着老师借他的衣服,衣袖透风,好像衣服里是蓝汪汪的湖水。
连公交车也是鲜亮美好的。
回到宿舍后,他仍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老师一星半点的喜爱,用力嗅着衣领的气味,在宿舍里拼命地转圈。
他又把架子上的书噼里啪啦打倒了一地。
迟重的模型也被他打得歪了翅膀。
全唐嘴里不住发出火车过山洞的声音,张开的手臂把他贴在墙上难得的那些电影海报打得树叶一般啪啪响。
他如富裕的地主老财倒在地上,吃吃地笑。
然而高兴没有太早,他就再一次病倒了。
晚上就住进了校医院继续吊水。
吊着水,接通他妈妈的电话,还在看着电影。
他心情这样愉快,看轻松的乡野动画电影,两个女孩的夏天友情,看得他要手舞足蹈。
全唐有些神经敏感的母亲在电话那头止不住地担心。
自他父亲离开后,她就总是这样担心。
“我没事!我在看电影!昨天下雨一点也没淋到我!”
他兴高采烈和母亲说自己新认识的小艺术家楚地生,说即将来看他的那些电影爱好者。
云里雾里,瞎说一通。
他母亲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全唐屁股还有些痛,曲潮沅夯个楔子在他身体里,他在床上躺着还好些,走路的时候后面感觉很奇怪,不知完全是痛,还是有些微微的漏风。
他开始回想昨夜,除却馥郁的牡丹之味,是再没想到别的了。只觉得老师颇有些狠力,却好像输给了什么似的。
惯常小说里说的要事后清洁,全唐是到现在才想起来。
他“哎哟”一声,以为自己找到了发烧的原因。
后转念一想,他脑袋里还有些水波荡漾雾气蒸腾的记忆,理应在浴室,而且醒来又全身干爽,老师那样子的好人,应该是帮他清理过了的。
那这高烧。
大约曲潮沅是他久病不愈的高烧。
春天夏天也似的高烧。
多好的高烧。
全唐在病房里大声朗诵诗歌,校医院的护士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踏进门来。
“干嘛——!”
送走了护士,他继续快乐地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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