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唐一曲想让韩炜解释,可韩炜依然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根本就不想说。
没出口的话,远不止于此。
他还想问,你他妈这样有意思吗?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质疑韩炜。
“老唐?”韩炜一脸无辜,柔声叫人。
如果让韩炜这种人去做心里咨询,那他就是个天生的情感冷漠症患者。可他的病态反应特别,并不会离群索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刻薄。
他是一个情感缺失者,无法共情,只能靠着模仿别人而活。
佩服唐一曲是真,因为他点燃了热情也是真,感知着唐一曲的光和热,浇灌自己干涸混沌的内在,让他心神恍惚,像吸了最上头的大/麻。
白色鸦片名不虚传。唐一曲也因此特别了点。
他觉得能够成为唐一曲这样的人也不错,鲜活、有撕裂一切的能力。
于是,韩炜沉迷复制,想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唐一曲。
这一次沉沦的时间,也的确长了点,差点信以为真,能一直这么下去。
但他草的人设被正主有所发觉,正主大概不高兴了。或者觉得恶心。
“我们去E12(释1)吧。”唐一曲说。
韩炜看着唐一曲,最终点了点头。
E12难度之大,是众所周知,对中级水平的人而言,无疑是道天堑。唐一曲到底是想考验他,还是想激将他,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够知道的,唐一曲是真的生气了。
10.
坐缆车上山时,天空开始飘雨,有逐渐演变成雨夹雪的趋势。
唐一曲一边擦着雪镜上的雾气一边说:“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半途放弃,可别指望我弄下来哈。上了雪场,我可六亲不认!”
听不出来是真心的嘲讽还是假意的担心。
韩炜夸张地锤了唐一曲一拳,“别啊,我还从来没上去过呢,感受感受。实在下不来,你找条狗拉个雪橇不就解决了。”
唐一曲戴好雪镜,噗嗤一笑,“行,牛逼,会玩儿。”
大部分人拒绝滑雪,都是源于恐惧丢面子。韩炜需要被刺激,唐一曲是天生的征服者,能够达到五十公里时速的贴地飞行,简直是激发肾上腺素的完美运动。
雪场无亲友,忘记羞耻,做个不要脸的滑雪者。
跳下缆车,找了片空地,两人穿好雪板,跺了跺雪,就开滑了。
唐一曲迅速变成一个黑点,韩炜紧跟其后。
山顶温度骤降,空气也稀薄些,呼出的白气沾在雪镜前,又马上被冷风散开。道宽不足够做动作,E12坡度落差大,韩炜选择换刃下去。
十五公里,大概滑了一半路程,韩炜陡然刹车。
唐一曲倒在道边。
“怎么了,”韩炜单脚拖着雪板,蹦到唐一曲身旁,“摔倒受伤了吗?”
“有烟吗?给我点一支。”唐一曲躺在雪上,伸长一只手臂,做了个夹烟的姿势。
韩炜点燃一支烟,递给唐一曲。
“老韩,你这吸的什么几把玩意,难抽死了。”唐一曲虽然嫌弃但还是猛吸了几口。
“蓝莓爆珠呗,傻/逼。”
“太娘了。”
“闭嘴吧你,残废。”
唐一曲并不想闭嘴,“……别忘了,去年在霞慕尼Le Tour,你可比我现在残废。”
“就你记性好。“韩炜轻轻踢了下唐一曲。
“哈哈,多亏了你,要不然这辈子都没机会坐雪地摩托了,太他妈爽了……”
韩炜扶额,黑历史不堪回首。那次在Le Tour摔得涕泗横流,大腿骨折,硬生生躺了三个月,北半球黄金雪季错过。他一向有钱又有时间,身子一能动,就去智利追雪补完了遗憾。
“有一天中午起床,”唐一曲突然沉声,“我下楼吃了个面,再去附近的台球厅打球,老板很仗义,头发跟超级赛亚人似的支棱着,以为我每天无所事事,还想跟我介绍工作来着……”
韩炜一脸茫然,心想,唐一曲这脑袋只怕也摔坏了吧。
“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没有盼头,没有企图,”唐一曲继续说,“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没劲透了,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韩炜赞同,就算弹个烟灰都有人单膝跪地托盘接住,没意思就是没意思。
“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看了部电影,你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吗?”唐一曲自问自答,“是高山单板滑雪,肖恩当年刚出道,还没拿下大满贯,头发又长又红,挺非主流的,技术也没那么纯熟,在阿拉斯加的死亡U型池上腾空飞起,失败了一次又一次,都摔成傻/逼了,玩命似的……我就想,这个运动真那么有魔力吗,怎么会有人像疯子一样,不要命似的玩呢……结果没想到,自己一玩,也上瘾了,真恨不得把命也搭进去。”
唐一曲因为滑雪,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大型真香现场。
雪花像雾霾一样落下来,天地间的一切都曝光在一片空白里。
“这算什么?老韩,你他妈真的让我想不通,你太浪费你的天赋了。我想玩命,没那个能力,差不多快到顶了,你可以再继续滑得更好,我自认没那个资格教你了。”
韩炜喉咙发涩,咽了几下唾沫,他竟无言以对。
唐一曲取下雪镜,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有种脆弱的美感。
“什么意思?”韩炜终于开口。
“我这人心眼小,你比我强,比我厉害,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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