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门板，刘启歪着身子笑了笑，“李一一，结束了。”
他杀了头Delta级别的怪兽呢，虽然是个幼崽。
“你他妈的也要结束了！”
手肘抵着门板用力推了出来，李一一跪在刘启身边抓起手腕看了看，果然污染了。
“我要进入你的大脑喽。”
这句话说得和我要跟你上床了一般诡异，刘启瞪大眼反应了一秒，然后用力把李一一推了开。
“别碰我！”
“你怎么像个十八岁妙龄少女一样，没见过男人吗，你害羞什么啊！”
虽然刘启很想说卧槽，你现在和那四五十岁的猥琐老男人比也就差一个啤酒肚了。
“害你妈的羞！”
“那你别躲了，我不深入点，怎么把你脑子里的污染给撸掉。”
“……放着放着就好了！”
直起身，脸上表情诡异地转了圈颜色，李一一沉着声音道：“放心，深层接触只会看到一些表层记忆，你要是怕被我看到什么**之类的羞耻场景，就别去想它。”
“你嘴上的功夫怎么没长点到身上呢。”本来没想到什么羞耻场面的刘启，现在还真怕这家伙看到了些什么，话说别的向导怎么也没像李一一这么不靠谱啊。
“我嘴上这功夫要是上身了，还有你们什么事。”仰着头轻哼了一声，拍着手掌的李一一“狞笑”着向刘启扑了过来，“大不了我等会用自己的糗事和你交换啊，羞羞答答的，你是个大男人吗？”
性别遭到怀疑的刘启，气着气着都气乐了，他是不能接受向导的深层联结，除非那些对他知根知底的人，其实朵朵也是不能够的，只是比起旁的人来说，更适合一些，而李一一？刘启知道，自己并不想把心里那些自卑和懦弱暴露给对方。
“以后这事说不定还有呢，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拉不下脸找别人就来找我，我肯定给你捂得严严实实。”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李一一握着刘启的手闭上眼。
耀武扬威的盆栽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刘启面前，豆芽菜从头盔里钻出来时，刘启瞪得眼珠都要掉下来，虽然那种精神被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可李一一等级比他高，能力比他强，盆栽的小胳膊小腿把大灰狼捆得结结实实，刘启吐着气试图不去想那些让他难受的事情，那种——李一一正在我脑海里的想法，让他无措又不安，但他最后莫名其妙地升腾出了一丝骄傲。
虽然自己不是特级哨兵，可李一一是特级向导啊，他和刘培强之间的差距，算不算缩小了很多。
污染比过感的情况要危险，李一一没法只是拍拍刘启就解决掉问题，等他睁开眼，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那种身体整个从热水里拎出来的感觉让他累得想打盹，当然这其中还有缺氧的原因。
还好这次刘启只是浅层污染，不然以他们俩没有联结的情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爬回刘启身边坐下，李一一瞟了眼手腕上的维生装置，然后好笑地开口道：
“你是我第二个深层接触的家伙。”
本来向导毕业后会有五年的选择时间，但李一一几乎是一毕业就抓紧了楚翊，所以自然缺少了很多对外的机会。
“你很幸运。”刘启说的是楚翊，一个刚毕业的学员可以成为特级哨兵的向导，那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大家都这么说。”咧开嘴自嘲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说他超级幸运，居然可以和楚翊联结，可是只有他知道，楚翊是不愿意的，只是依着自己的性子同意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和楚翊联结到了他死亡前的最后一刻。”靠着刘启的肩膀，李一一开始有些瞌睡，在低氧的情况下，他可能很快就会睡着，然后再也没法醒来。
“你猜他最后在想什么？”
“什么？”
“他想，终于可以见到辰叔了，他解脱了。”
刘启抿着嘴想到了一个名字，是李一一之前的，楚翊的向导。
“什么时间可以治疗伤痛、感情会冲淡过往，都是骗人的。”
那是楚翊放在心尖上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李一一比不过，也没想比过。
“我总觉得，人要往前看，辰叔死了三年，楚翊就颓废了三年，作为一个特级哨兵却完全做不了任何事，每一个想和他联结的向导都被吓跑了，所以我努力地想要毕业，毕业了就可以逼他振作起来。”
“你做得对。”攥着李一一滑进掌心的手指，刘启望着布满冰渣的天花板，心跳都平和了下来。
“其实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死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结果楚翊真的为了他多活了七年，每次在外面和怪兽疯狂地搏杀时，楚翊都不肯带着李一一，怕让对方看见自己失控的模样，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个体了，那些事，李一一都知道，只是他不说，楚翊不提，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如果没有我的阻碍，他早就可以去见辰叔了。”
楚翊死的时候，李一一疼得昏了过去，事后他醒来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因为他觉得，那一刻，楚翊还是挺快乐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歪过头用力磕了一下李一一的头盔，刘启嘲笑地大声道：“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他一个特级哨兵，要是想死，是你能拦得住的？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李一一，你没那本事，也没那么高的地位，只是因为楚翊不想死他才活了下来，跟有没有你没有多大关系。”
睁大眼觉得自己被骂了的李一一生气了一下，接着有些抖M地开始发笑。
“刘启，你不觉得自己嘴巴也挺毒的吗？”
“没觉得，我一直都这样，吵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安心躺下挨揍。”
笑到喘气的李一一眯起眼，视线里一片昏花，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刘启了，这家伙浑身上下唯一可以被找到的优点，大概就是这愣头愣脑的冲劲。
望着李一一靠在肩膀上的头顶盖，刘启头脑短路地突然开口道：“你的酸奶积分收集齐了吗？”
胸口闷闷地被大锤击打着，李一一耳膜轰轰的几乎听不清刘启出口的语句，他闭上眼，让沉沉的睡意盖过全身，然后为那最后出现的酸奶积分隐隐发笑。
——其实我还没换，都留着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倒去，神经彻底被黑暗覆盖时，周围安静得吓人，这让李一一想到了小时候的停电，可这会没有人会点着蜡烛来找他了。
“李一一！”
抓着软倒在地的李一一，刘启抬起对方的手臂一看，氧气只剩下9%，而他身上也切换到了最后一瓶氧气。
“李一一、李一一、李一一……”维生装置最后的仁慈大概就是不会让你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
结果躲开了怪兽、坠崖、反叛军后，他们还是熬不过这段时间吗？
“……别睡，李一一。”
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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