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脑子？”看李一一敲代码看到眼花的蒂姆不确定地回答道。
“这里的科学家也是这么想的。”怪兽的内部代谢系统和人类不同，而且它们的大脑基本占据了整个身体一半的内部空间，以现在人脑的利用率来说，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就算只是多开发1%，也可以让一个人比旁人聪明上数个台阶。
“他们研究出成果了吗？”穿着衣服的刘启现在还有点嘴唇发白，刚刚去厕所吐过后，胃里一直有些难受。
“不知道。”按下回车完成了过滤插件，李一一声音轻快地回答道，“很多事就算知道了，也是不能说的。”谁也不知道那句话引起的后果，会不会再一次带来流浪地球初期的悲剧，这大概也是何连科咬死不开口的原因。
“但是你想，如果真的按照大脑容量来计算，那就算是最低等的怪兽，也比人类历史上的科学家要聪明，那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科学家是个提出假设、验证假设、证实假设的人，李一一很早之前也问过楚翊相同的问题——怪兽的大脑会不会就和人类的雷达一样，我们用雷达扫描它们，它们用大脑扫描我们。
“其实之前有人说，向导的能力和怪兽的大脑有一定的相似性。”向导扩散的精神力可以感受与自己联结的哨兵的位置，也可以帮助到别的超过基准值的哨兵，越是强大的向导，精神力扩散半径越大，影响的强度也是逐层递增的。
“这个假设没有依据。”早在十几年前，刘启就听过这种说法，但他无法认同也不能认同，可有些人就是相信，所以军方的向导如果落入了反叛军手里，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毁灭或者肢解。
“有了想法才能验证想法吗。”李一一眯着眼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天下来，三方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刘启晚上吃饭的时候，喉咙里****地泛着血腥味，李一一从吕大夫那里偷拿了薄荷片，然后趁着没人时塞进刘启的口袋。
“我以为你也要骂我呢。”掰了药片放进嘴里，浓重的气味冲散了喉咙的不适，其实李一一喊雷叔函住手时，刘启是不开心的，因为他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才会这么说，可等对方一瞬间将他制服后，刘启却知道，李一一是对的，他根本不是雷叔函的对手，那种从搏命的战场一次次生存下来的男人，他一个刚开窍的新兵怎么可能打得赢。
“你这种青春期的大男孩，有一个大家长训过就好了，有人红脸就要有人白脸。”
“谁是青春期。”抬手掐住李一一的腮帮，刘启扯着对方柔软的脸颊捏了一下，被拉到变形的李一一唉唉地挪了两步，然后捂着脸很想立刻给刘启点好看。
“王磊给了棍棒，我就给糖果，你要是心里明白，就该知道自己不该和雷叔函打，不说雷叔函自己本身就是个特级哨兵，他手下那一堆一级、二级的哨兵哪个不服他，这次还好雷叔函下手很快，不然你之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这些道理刘启都懂，可懂又如何，就像他知道打了同学，会被导师责罚、会害得姥爷去给自己道歉，但他不想忍，忍着忍着他就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你一开始就觉得我是在犯傻，我打不过他，只是上赶着去送死。”
吸着鼻子，口腔里淡开的味道让刘启眼眶发热，他是真的很不爽了。
“刘启，我知道这件事有我的原因，但是你不能总是因为我受伤。”
“我是为了我自己！”昂起下巴用力拍上了胸口，刘启瞪着眼，试图压下那股酸意，有时对和错，在不同人的眼里和口中，意义是不同的。
“我要去海姆防线，我有要见的人，我必须做到最好，我需要知道自己差在了哪里，不是为了你，也不可能为了你。”
收回手后，嘴里的唾液干涩地收紧着舌根和牙龈，刘启抿着嘴突然有点后悔，李一一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受伤让他无言以对，他知道这是迁怒，可他想要一个肯定，这个肯定必须是李一一亲口说出来的。
“你觉得受伤很光荣吗？”
“你觉得自己打赢了就可以成为一级？”
“你觉得有一天等你身上再也容不下一块伤疤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闭上眼吞下喉咙里酸酸疼疼的味道，李一一不懂刘启的执着，就像刘启不懂李一一的退让一样。
“这是勋章。”指着自己的伤口，刘启轻轻地说着，口里的药片已经完全融化，刘启又尝到了那股血腥味。
“可是，”快速抹了下眼角，李一一放弃再和对方继续争吵下去了，“勋章多了，总有一天你会死的。”
留下那些奖章和名誉有用吗？
李一一承认自己不够勇敢，他做不到刘启那样，因为他想活下来，也想看着对方活下来。
吵了一架，到了第二天，问题还是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而李一一找黄明监督，三天做完了俯卧撑，那几天他吃饭拿勺子手都是抖的。
到了第四天，加入工作的王磊从周倩那里，看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个是，胆结石？”看着医疗报告和B超，张小强不明所以地打了满满一头的问号。
“对，在兽潮来临前，这个家伙做了个手术。”
病人叫薛行，一个二级向导，因为结石有点大，需要开孔，所以打了全麻，手术的过程没有问题，但是周倩拿了另一份报告。
“这是他的脑电波图，向导因为精神力的问题，做手术时必须观察脑波的情况，这个曲线……”
周倩把报告图片放到了屏幕上，虽然队里大多数人都没看懂，但等周倩拿了一份正常的脑电波图出来后，所有人背后都猛地一凉。
“为什么手术时没有发现？！”看着两边数据的平均差，李一一不明白，当时手术的医生难道是傻了吗？！
“因为薛行的哨兵死了，他之前因为联结断开而离开基地回去休息，这次回来报道顺便做手术，执刀的医生以为他还没有恢复。”由于战死而断开联结是很痛的，精神不稳的向导甚至可能精神体崩盘，因此薛行的情况在手术时没有被人注意到。
“本来我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但那天李一一和蒂姆说了人脑的利用率问题，蒂姆来给我帮忙时无意中提到了，我就重新看了下报告，这个波动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二级哨兵的精神力，如果是精神体波动，只会出现削弱，而不会增强。”
“所以，”坐在一旁的何连科取下眼镜擦了擦，等他重新戴上镜片后，出口的话语平静而森冷地刮过了每个人的脑海。
“这个大脑，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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