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对方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球一下子适应不了亮光，刘启干脆关了手电，然后脱下衣服，把浑身湿透的李一一裹进了衣服里。
“李一一？”触手的冰冷带着结霜一样的寒意，刘启虽然胳膊冷出了鸡皮疙瘩，但还是吐了口气，用力搓了搓李一一冰凉的脸颊，因为眼镜碎了，李一一现在也看不清什么，只是觉得浑身僵硬，冻得快要睡着了，在身体离开地面，鼻尖碰到一根硬硬的锁骨时，李一一猛地从衣服里抬起头，凉得已经没知觉的手掌抓住了刘启的胳膊，睁着眼惊恐地扭过头，李一一嘴唇发紫地哆嗦道：
“……那个……那个大脑呢……它跑掉了吗……”
“它……”抱着李一一一步步向外走着，等靠近到门边时，刘启皱着眉望向了那个硕大的东西，虽然李一一没戴眼镜，但这个距离，对方应该可以看到一个轮廓才对的。
“它……跑了吗……刘启……它跑了吗……”
虽然冷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但李一一还是忍着哆嗦不停地问着，那在黑暗里和对方角逐躲藏的感觉还压盖在神经深处，就像一头看不见的野兽，在黑暗里无声地接近着，而自己就是那个将要被吞噬的猎物。
“没跑，没跑，已经干掉了，不会跑的，不会让它跑的。”手掌揉着李一一不停哆嗦的胳膊，刘启虽然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况，为什么李一一看不到那个近在咫尺的怪兽大脑，但这会，神经的紧绷并不利于恢复。虽然刘启只是在房间里站了一会，但这已经接近零下的温度和满地的尸体，加上自己进来前除了个小手电，李一一根本看不到一点光源——事情发生得突然，就算神经强韧如李一一这种人，现在也没法把自己的意识从恐慌里扯出。
“教授……教授在石头堆下面……”
“马上就救他们出来。”刘启伸手拉下了衣服领子，视线被衣服彻底掩盖后，李一一靠在刘启怀里，手脚软和得几乎要化成一团棉花，他感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好像变亮了，但是因为刘启的衣服挡着，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护士！”出了门对着等待的医疗班大喊了一声，拿着担架冲过来的救护人员快速安放好了李一一，等刘启抽出手时，本来托在身后的掌心和胳膊被血水蹭出了花来，他抹着脸，在衣服上擦了擦，刚想转头离开，脸上盖着衣服的李一一就一把扯住了刘启的裤子。
“……别走……”
张着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身旁的指挥，挂着军衔的男人点点头示意刘启跟去吧，里面总共就23个人，通道清理后，他们这几百号人，肯定能把每一个都给挖出来。
“谢谢。”低头快速地念叨了一声，刘启跟着救护人员往医务室冲了过去，解冻的皮肤外红彤彤地冒着水珠，已经准备就绪的医疗班直接把李一一推进了屋里检查，帘子拉起来时，刘启站在外面呆愣了几秒，才在呻吟里回过神，端着棉花和钳子的护士进出着，没过一会，第二个伤员被送了过来、然后是第三个。
站在旁边的刘启被护士推去洗头洗脸，然后过来帮忙搬人，2个项目教授、13个研究员、5个技术员、3个研究助理，最后就活了7个人，鲁教授的胳膊断了，被挖出来后立马进了手术室，刘启跑来跑去帮着推床的时候看到了入袋的谢林野，闭着眼躺在黑胶袋子里的男人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那块要了命的金属板被取了下来，谢林野身上从肩头到腰腹的狭长伤口简单地缝补了一下，刘启不知道李一一看到了吗，如果看到了，他现在……
摇着头猛吸了一口气，刘启转过身刚想回去，就和回来的何连科撞了个正着，捂着鼻子差点磕出鼻血的何连科指着刘启骂了两句，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怕出事。
“老何、何老师，我、我、我……”
“我什么啊，你结巴还是我耳聋啊要重复那么多遍，一一怎么样啊？”
“背后插了玻璃，没伤到骨头，就是有三个口子太大，失血多，要缝针输血。”
“哦，这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啊。”推着眼镜对尴尬的刘启招了招手，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他们俩站在这里不好，到旁边去聊吧。
“其实……”
把实验室里怪兽大脑的情况描述了一下，刘启不明白自己明明能看到它还躺在实验台上，可李一一却看不见，而且还因此把自己吓得半死。
“唔。”摸着下巴冒出的胡髭，何连科皱着眉沉吟了一会，然后示意刘启带自己去李一一的病房。
输血结束，背后的麻药药效还没退，李一一趴在床上意识还有些迷糊，从胶布上渗血的情况看，伤口几乎不是划开的，而是裂的，等麻药过了，李一一怕是会疼得睡不着。
“一一，一一啊。”伸手拍了拍李一一的脸，何连科指着旁边的盆和毛巾让刘启去打点水来。
“一一醒醒，我有话要和你说。”拿着毛巾给李一一抹了两下，等对方眨着眼呆呆地醒过来后，何连科把病床旁边的帘子拉了起来，然后摇着床把人扶好。
“一一，你被污染了知道吗？”手掌攥着李一一冰凉的小臂，何连科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一点迟疑，被对方紧紧盯着的李一一眨着眼，猛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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