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卷卷从自己妹妹的神情也能看出来小姑娘并没有太赞同她说的那些话,甚至江之渝在离开前还问她,“那你见过真正的革命者吗?”江卷卷失笑,学生最容易煽动的本质就是她们太干净太天真,就像是一张白纸,只要有心人想随手涂抹,都能做到。
既然在礼堂看见了徐轻执,江卷卷就不打算多留。只不过在离开前,江卷卷还是忍不住朝着舞台上多张望了两眼。
徐轻执今天来震旦公学是替学校跑腿,震旦有元旦表演,问她们学校借器材,她正好负责。结果遇见从前认识的人,被拉着来礼堂过来指导两下动作。
从走进礼堂的门的那一刻,徐轻执就看见了江卷卷。
她早知道江卷卷在这里。
她是答应了不会再出现在她跟前,但对于江卷卷的消息,徐轻执仍旧知道。
知道她今天也会出现在礼堂,江卷卷既然不想看见她,徐轻执原本就不想过来的,她等着差不多要下午上课的时间,这才进门。
只是没想到,江卷卷还没离开,坐在看台上。
远远的距离,徐轻执只模模糊糊看了她一个身影,忍了半晌,徐轻执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没有再朝着江卷卷的方向多看一眼。
直到江卷卷离开礼堂,站在舞台上的徐轻执这才将目光放在门口,只见一背影,很快消失。
江卷卷下午上课时,还有点魂不守舍。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看见了江之渝他们的话剧,还是因为看见了徐轻执,在学生反应过来之前,她先纠正了自己板书的一语法错误。
这种似有点失魂落魄的状态,在放课时江卷卷见了一个人后,顿时烟消猕尔。
看着跟前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江卷卷不由停下脚步。
朱东安抬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小卷。”
江卷卷:“……”
虽然没有吭声,但江卷卷显然也没有真的无视掉眼前的人,而是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她后,这才跟上了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走了上去。
江卷卷跟着男人左拐右转,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小胡同里的一家朱色大门跟前,走了进去。
到了院子里,江卷卷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大哥,你怎么来了?”朱东安是江卷卷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人,她才到英国时,在一家报社实习,结果遇见不结薪酬的霸王事件,如果不是因为朱东安路过时顺手相助,那时候才去英国人生地不熟的江卷卷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东安今年已经三十有六,苏州人士,个子高挺而清瘦,像是一根竹竿儿一样,喜欢穿着长衫,走在路上,任由是谁看,可能都会觉得他比江卷卷更像是一名人民教师。
朱东安:“过来办点事情,听说你回国了,想着怎么的也应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在大学教书?”
“挺好的,这是我一直想做的,学生都很聪明。”江卷卷重点不在这上面,她是听见对方说有事情的时候,不由凝神:“是上面又有什么任务下来吗?还是说,外面的情势已经很紧张了?”
江卷卷最开始认识朱东安的时候,只当做他是普通的哲学系的学生,但有一次她去找朱东安时看见他奄奄一息躺在家中时,才知道一切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朱东安失笑,给她倒了一杯水,按着她肩头让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别绷那么紧啊,情势是不怎么好,不过呢,也没有你想的有怎么太坏。我过来是想接触接触沪上的一些商人。你知道现在这些问题,战争就意味着资金。不过,上面下来的命令倒不是主要说这些,就是希望我能过来拉到一些像是我们小卷这样有思想觉悟的好同志,是吧?”
江卷卷:“……”这话她一听就知道是朱东安在打趣自己,不过像是想到了今天中午自己在礼堂看见那些事,江卷卷又有点担心:“别说你们做的事情为危不危险,就说现在学校好些学生,盲从跟风,想做什么革-命,我们学校今日我看了个话剧,就是颂扬革-命,那些学生,个个儿都像是能为了自己的梦想抛头颅洒热血一般,哪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和漫长?”
江卷卷不是看不上这些赤诚之心,只不过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不完全的了解就加入进来,这样的热血到底能持续的时间是多长呢?
可能就一周,一月,甚至不到半年。
加入进来,再想要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即便是真的退出,可是暗中有些的人就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这辈子都跟你缠上,最后会是什么结局,那还真没有谁能保证。
朱东安沉默着听着江卷卷的话,然后道:“好的,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向上级反应。”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江卷卷问。
朱东安:“明日在这个地方,有人会来见你。到时候暗号‘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敲门三长两短,你的工作这个人会安排。”
这可是从前没有的事,在英国的时候,江卷卷也为组织做了些事,最多的还是翻译各种截获的电报或者在海外接触一下思想理念跟她们相似的人群,和资金链这一块。如果有华侨愿意支持她们的事业,当然是最好不过。
不过这些事情,从前一直都是朱东安跟自己联系。回到沪上后,她也能理解这一段时间组织上的人都不跟自己联系是为什么,毕竟她才回国,至少应该给她喘息的时间,让周围的人慢慢接触到的是一个没有秘密的江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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