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已未在家里愁肠满绪过生日的时候，平都市局专案组全体成员忙成了一个不沾地的陀螺。
虽然对外宣称碎雕案圆满结案，但实际上，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个晚上没合眼的秦正眼眶通红，眼底乌青明显，但脸上却不见疲惫，是十足十的兴奋。这样的场景在旁人看来是有些诡异的。
一个脸色因为熬了个通宵而显得有些苍白的人，眼里射出的却满是精光，像一匹极瘦极瘦的野狼，在注视着眼前还未察觉到它存在所以毫无戒备的羊群。
他记得那天将诊断单撂在董局桌子上后，董局和他聊的那些足够让一个心理素质弱的人吓瘫在地的话。
董局那天和他说那些话时的脸色异常的凝重，比在专案组所有人面前宣布陈某当晚所为可能不是由于精神错乱，而是其他目前不知道是什么的控制类药物所致时还要凝重。
他对秦正说：“之前我们和市里的药物研究所取得联系，他们证实陈某当晚所为符合他们一直在研究的东西，所以我们紧急联系了上面，上面经过再三取证，确定陈某不是由于精神问题，而是...”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董局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来，直到站着的秦正接上：“而是某种市场上从未出现过的精神控制类药物所导致的吧”。
见秦正给出了答案，董局也就不再掖着，大大方方的表明了自己刚才没完全说出来的原因：“你小子明着跟我作对，暗里也没有荒废了观察力和执行力嘛！没错就是精神控制，上面给出的消息是某种从境外流传进来的，之前已经在其他市也发生过类似事件。”
秦正不是会为了一己之怨而耽搁正事的人，他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单方面暂时原谅了董局。
秦正沉默的站在一旁：“为什么不告知群众，让他们提高警惕，以防止有人对人下手？”
已经有了白头发的老局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小子你想的我们也想过了，万一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人群呢？万一这次是犯罪团伙给我们的一个警告呢？”他叹了口气，“可是不行啊，群众一旦产生恐慌，后面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可控的了。”
“可是他们有知情权，不能拿群众广大人身安全开玩笑”声音有些沙哑。
但话一问出口，秦正就意识到了可笑之处：知情权？在警方连此类药物是什么和从何而来，如何鉴别，如何防治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果让群众知道真相，恐怕不能背后的人出手，整个平都就会乱成一锅粥了。
察觉到他的沉默，老局长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子，一年前那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现在我们安心做这个案子，争取尽早给人民群众一个真正的交代。”
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董局清楚，只要这个案子破了，一年前那件事自然就解决了。
而如果这个案子和二十年前那个案子一样一直没有解决，那一年前的事也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秦正终于停下手里一直在点动的鼠标，向后弯了弯腰，“嘎吱”一声脆响，成功的引起了一整个办公室所有同样一宿没睡的同事们的注意。
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传来嘀咕：“这人老了骨头就是脆，撒点孜然香着呢”，此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正也不恼，反正他出了名的随和，整个局里除了对董局有点不恭不敬之外，对谁都是有点江湖义气意思一样的和气。
于是又有人接着话头说：“这烤脆骨配上软实的广式小饼，里面再卷点新鲜的生菜滑菇什么的，那滋味简直了...”接着四面八方的声音都传过来：“哎呀好饿呀，想吃火锅”、“想回家躺着”、“想吃楼下那家正宗的南京灌汤包”...
秦正看着眼底乌黑，发型凌乱的同事们，正要去和董局请示让大家歇一歇，门外姜一溯就走进来了：“董局让大家休息一下，这是我从外面带的早点，大家要是不嫌弃的话过来吃点”，然后往桌子上放下几大袋热乎乎的各式早点。
大家对刚认识一天的同事没那么熟稔，先是看了一眼秦正，见他点了头才蜂拥过去。姜一溯对此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话，估计是在外面吃过了，放下食物就回了自己桌位。
秦正盯着姜一溯的脸微微眯起了眼：“这人倒是有趣的很”，正想着自己身为局里的刑侦副支，待会得过去和他打声正式的招呼，让同事们对人家放下新人的芥蒂，一袋喷薄着盈盈热气的豆浆就杵到了他眼前。
是小粉丝小刘同志。
本来按小刘同志的资质和实习警的身份，是不能参与到专案组日常事务的，但秦正不知道是哪根筋不正了，竟然觉得没有他在旁边唠叨还有点不舒坦，于是向董局请示，准许小刘进出跑跑腿查查资料什么的。
被热气腾腾的豆浆蒸腾了一脸，秦正只好先接下，小刘又在一边唠叨：“秦队啊你说这董局也真是的，这案子才刚开始呢就这么不把人当人使，这样下去我看案子还没破大家一个个都要去颈椎室待着了...”
秦正边啃着皮薄馅多汁儿密的肉包子，边一脸‘我为江山社稷为黎明百姓无所不可舍’的表情对着小声嘀咕的小刘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小刘啊你这人民警察的责任感怎么如此淡薄呀？我们为了人民别说去颈椎科，去ICU都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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