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边的？”顾眠接通耳朵上附着的小型设备，面上笼着一层寒气。
“那边的，动作做得很干净，我们的人没查到什么。”耳机里的声音没有起伏。
“知道了，让他们注意点，最近不要有大动作。”顾眠甩了甩左手上的水珠，“那边让人多盯着点。”
“明白。”男声低缓充满磁性，本来应该很好听的，可是全程没有一点语调上的波动，听的人心里闷闷的。
“滴——”抬手挂掉了电话，顾眠伸手摸上耳垂，手再放下来时耳朵上的东西就消失了。
顾眠低头从洗手池走回案前，看着面前案板上切得歪七扭八的豆腐，面无表情的走出厨房，拐个弯进了宽敞的书房。
“小眠，你这玩成语接龙也不行，真心话大冒险也不走心，我无聊得很呐”常已未的右胳膊吊着，左手往嘴里送着顾眠切得大小不一的苹果丁，“你就说说你会玩点啥呗？”
从最初得知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之后，常已未就放弃挣扎了，果断决定好好享受这难得卧床的日子，还是在异度空间呢，多少人多少辈子都没这个机会的。
“哎，小眠，和你讲话呢，回我一声呀”，常已未靠在床背上，试图和站在窗边的顾眠建立沟通，“哎，别冷着一张脸呀，聊聊天呗。”
说实话，常已未不是能和人自来熟的性子，也不会主动和人起话头，这样上赶着单纯是昨晚半求半强顾眠和他玩游戏但是发现他玩啥啥不行之后善心大发。
“我不知道你说的情感是什么意思......我们那里没有这种东西。”
入眠使者是没有情绪的，虽然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假吧，但是玩成语接龙时发现顾眠对那些倾注大量情感的成语是真的无法理解也没有相关储备后，他敏感的觉察到，使者没有情绪可能是顾眠对他说的最真的话了。
没有热烈的情感，多可怜的年轻人。
在人类世界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什么都干的起劲的阶段，走大街上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意气风发，七情六欲更是不可或缺的调剂品。
顾眠却什么都体会不到。
常已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怅然。
他把这归结为自己那天临死前，暂且这么称呼吧，心底泛起的那点酸涩引发了对这个不识人家七情的人的同情。
于是他在顾眠沉着脸转头出了房间之后暗暗决定多管闲事一回，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
“哎呦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胳膊是不是要断了？”见顾眠丝毫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常同学只能卖惨以博一回头。
果然，一直闭眼凝神的顾眠在听到自己叫唤以后回了头，冷着脸过来了。
在他的手还没放到自己胳膊上的时候，常已未灵活的左胳膊一扭，手掌覆到了他的手背上，五指抓着那截血管都看得清晰的腕子。
因为右胳膊和后背的剧痛，尽管已经过去三天了，伤口依然在麻药早就卸下的情况下酸厉的阵阵抽痛，更别提他这一个大动作了，明显牵扯到了后背。
加上一直疼着，后背的冷汗就没停过，常已未脸色苍白，手心也是一片冰凉。
但是当手心柔软的皮肤触到顾眠过于白的手背时，他发觉这手背比他的手心还凉。
一向体温低于常人的常已未有片刻的愣神。
因为他也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平时能碰个手拽个胳膊的也就是室友和玩了十年的秦正。
二十几岁的健康男性，体温好像除了飘雪的大冷天低一点，其他时候都跟火炉似的，他从来没碰到过比自己凉的皮肤，一时愣住了动作。
被攥住手腕的顾眠有些皱眉，抬眼见常已未一脸茫然的样子，一时没决定好这手是该抽出来还是就这么被捏着。
起码过了五秒，两人就着这么个能闻见彼此身上香味的距离，房间里安静得常已未甚至能感受到手里攥着的手腕里血管缓慢且稳定跳动着的声响。
五秒过后，顾眠终于轻轻转动了一下被压住的手腕，蹙着些许狭长的眉望向不知在想什么的常已未以：“主......常先生，您右胳膊有不舒服吗？”
昨天晚上玩游戏时常已未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称呼他为‘主人’的事实在是不能接受，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来形容两个人的关系。
最后还是自己说了个‘常先生’，两人才都消停下来。
他不像常已未那样可以叫自己小眠，他也不想那样叫显得两人有多亲近一样，暂且就叫着‘常先生’。
被那份冰凉触感怔住的常已未摇了摇脑袋，抬头看到近在一根食指距离外的顾眠，脑子里有些组织不好措辞，连本来卖惨用的词儿全忘了。
“啊，啊，没有没有，我......挺好的。”
听他说完这句挺好的，顾眠整个人都不好了，好看的眉目客气的压着被戏弄后的不舒服，“您刚才说您胳膊疼。”
盯着那张被窗口投来的光打在后脑勺，于是自带高斯模糊效果的脸庞，常已未竟然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嗷嗷，对对我胳膊疼来着，不过估计它是感受到你的关心，就不疼了。”
说着低下头往右胳膊上吹吹气：“小眠关心我们啦，是不是感觉好很多了？一下子就不疼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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