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想要入秋,一天热一天凉的,昨儿热的恨不得穿短袖,今儿又冷的顾夏翻出新作的素缎常服来,厚实的布料果然让她的肚子没有那么明显。
“下头人可都有秋装?”想了想,也才赶制没多久的功夫,想必都还在忙她的呢。
果然就见曹嬷嬷摇头:“还未,不过有早先的春装凑活几天,也就罢了。”
“去织造局催催,万一有呢。”这时候的天,谁也估摸不了他的天气,眼瞧着今天的风呜呜呜个没完没了。
两人都知道织造局那里怕是有些艰难,也不知道康熙能不能想起这些,随口吩咐一声,这样她们就不必作难,可他若是不说,她这里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织造局紧着别人来,等到她们的时候,怕是秋都要过去,别人快要收到冬装呢。
正在想,纳兰侍卫后头跟着许多宫女太监,宫女手中摆着托盘,太监抬着箱子,在她跟前站定请安。
纳兰性德便轻声道:“万岁爷一早交代织造局,先紧着景仁宫来,共有您的成衣十二套,配套首饰十二套,摆件五个,另有宫女太监的份例也都在这里了。”
顾夏笑道:“麻烦纳兰侍卫了。”
客气的颔首之后,曹氏便去交接了,将她的例拿到面前打开,询问怎么安置的章程。
送来的衣裳都还挺喜欢的,顾夏让摆到衣柜里头去,首饰也挑不出什么错,也摆到妆奁里头,内务府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能摸清楚她的喜好。
当时就把宫女太监的秋装全都发下去,趁早拿到浣衣局洗洗晾晒,要穿的时候就是现成的。
谁知道第二日,妖风就停了,天又火辣辣的热,让人无语。
在顾夏不经意间,已经不用摆冰盆也没那么热了,冰碗更是不敢再吃,就怕凉着,树上渐渐有了黄叶,被风一吹,就悠悠的飘落在地。
今儿初十,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梁九功就带着嬷嬷们,来伺候她洗漱,还在景仁宫门口摆上火盆,让她跨过去,去去晦气。
“万岁爷上朝去了,早上就吃了几片云糕垫垫,等着您去呢。”梁九功立在顾夏后头,一边走,一边说着。
他今天来捧得就是顾夏身上的衣服,她瞧了,觉得有些不对,好似规制比嫔位要高些,竟有些跟钮妃姐姐相仿。
心中一动,却有些不敢置信,不记得从哪个公众号看的,说康熙抠门的紧,估摸着是前期朝廷比较穷困的缘故,他对待后妃恨不得一直压在庶妃上,不给进位。
她瞧着确实如此,这许多人都进宫十年了,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你别管立没立住,好歹是生下了。
可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一个钮妃,一个嫔,十年了,这得多抠啊。
到乾清宫后殿坐了一会儿,才见康熙大步跨了过来,说起来已经许久没有正经看过他,竟有些陌生。
他这个年纪,介于成熟与不成熟之间,原本还有一丝燥意,现在尽数剩下沉静了。
身上穿着龙袍,很是威严庄重。
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才带出几分柔和来,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行礼,摆摆手让梁九功摆膳。
“皇上。”顾夏笑盈盈的望着他,柔声唤。
“熙嫔。”康熙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由得感慨,“口谕一下,没几天的功夫朕就有些后悔,想要让你在身边常伴,这样到底不方便,好在都过去了,。”
以后再也不用这样的馊主意了。
顾夏抿唇轻笑,不在意道:“往后的日子还长,计较三两个月做什么,这样很好,您看我的胎就没受一点干扰。”
说到这个,康熙便冷笑出声,恨道:“那是你五感敏锐,这才一点异常都受不住呢,若不是如此,怕这一次也……”
听他这么说,顾夏就想到花上头去,拧着细细的眉尖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花儿……上头撒了秘药,不管是触摸,还是闻嗅,半年左右,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身子,何其歹毒。”
这些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很多时候发现都已经晚了。
康熙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道:“幸好你敏锐,将它挪到前殿去,要不然……”
这一胎怕是凶多吉少。
顾夏眼神中也泛出冷意来,恨恨的一拍桌子,厉声问:“是谁?”
她一瞬间想到许多,万万没想到从康熙口中说出一个她没有想到的名字。
“雪音。”
“雪音起来是后头的事,早早的就谋划开了?”顾夏觉得有些不信,这也太未雨绸缪了。
谁知道康熙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她,她进宫年代不算久远,可底子铺的不错,再一个也是她们前头还依附着一个包衣世家,行事方便些。”
包衣便是包衣,当他听到世家两个字的时候,便嗅闻到他们的野心。
依附的便是高氏一族,他们不大显,在康熙看来,高位没有几个,可底下散的开,六局哪哪都有她们的人,这事儿经不住查,可像这一次的鲜花,人不知鬼不觉的,等到坏了身子,那花换成正常的,线索就断了。
中途发现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什么叫秘药,那便是一般太医都看不出来的东西。
而且药效缓慢,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身体,平日里就不觉起,自然也不会延医问药。
顾夏轻抚自己微凸的小腹,冷冷一笑:“她不想让我生,我便也不要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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