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芙蓉》1993年第4期高高的树上创作谈只不过是学游泳--文火慢熬创作谈只不过是学游泳--创作谈:
只不过是学游泳--就我的职业,或者说,赖以领取薪水过日子的工作而言,我是在大学里教文艺理论课的人。以我不多的教学经验,深知我们教的,学生学的,以及教材课本和文章著作里写的,大多是些既没有多少文艺又实在很难说是理论的东西。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我们的文艺理论专家和教员,其实很少有人真正深入到文学艺术的海洋中去,以一个作家、艺术家的身份,去和作家、艺术家们同呼吸、共命运。我们的文艺理论家们总是爱以教训的口吻对别人说:生活是文学艺术的惟一源泉,要深入生活呀!这当然是正确的,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但是,文艺理论的源泉又是什么呢?文艺理论家该不该深入或者哪怕只是浅尝辄止地体验一下文艺创作的生活呢?便没有人深究了。
于是,文艺理论便成了大学中文系里最重要又几乎最不受欢迎的一门课。
这真是哀莫大焉。
由此我想到一个故事,这故事说:有一天,一个哲学家乘了一只小木船去渡海。哲学家问船夫:“你懂哲学吗?”船夫老实地答道:“不懂。”哲学家便同情地摇了摇头,说:“那你就失去了生命的一半。”又问:“你懂数学吗?”又答:“不懂。”又摇头:“你又失去了生命的一半。”这时,海上起了大浪,浪把木船打翻了,船夫和哲学家一齐落水。船夫问哲学家:“你会游泳吗?”哲学家在浪里起伏浮沉,挣扎着说:“不会。”船夫便也无限同情地说:“那你将失去生命的全部。”
这是一个古希腊的寓言,但我总觉得它好像是专门为我们这些所谓理论家写的。
于是我决心要学游泳。
初学游泳,当然只能在浅水区里扑腾。我的浅水区就是我自己生活的那个圈子,那个曾经多次被圈子以外的作家们走样变味了描述过的对象--大学教师们的生活。我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的五官和四肢,但当我真的把它写出来时,一种悲凉辛酸之感便油然而生。
我们活得实在太累。
关于这一点,我在这里不想细说,也不想深究,反正我已经把我们的生活,原汤原味地端出来了,品尝和品评,是读者和批评家的事。要说的是,第一,它是真实的,尽管小说中的人物,绝没有一个可以和我生活中的人物对得上号的原型,但都是现在各大学中可能有和应该有的。第二,它是坦诚的,绝没有打算批判谁或讽刺谁的意思。如果有,那首先就该是我自己。第三,它只是一篇小说。小说云者,小民之说也,岂有微言大义哉?第四,它只不过是我初学游泳的一次练习,能够有人读它,愿意读它,喜欢读它,便喜出望外了,哪敢还有其他奢望?
感谢《中篇小说选刊》编辑部,让这篇小说有了更多的读者。
本文系《中篇小说选刊》转载《文火慢熬》时,应编辑部要求照例要写的创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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