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抬头,触上他的目光,心里愈发震动,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只小声唤他道:“陛下。”
他眸底忽而涌情,喉结轻滚,停了会儿才继续道:“孟廷辉,看见你笑,我亦心足。倘是你肯信我,便笑一下,可好?”
她的脸一下红了,半晌才微微扬唇,垂眼道:“臣一向只道陛下不善多言,却不知陛下也有这等巧言的时候。”
他目光不移地盯着她:“既是知道我不善多言,便好好记住我方才的那些话。往后若想再听我说第二遍,怕是不能够了。”
她绝不会知道,那一夜她从东宫里仓皇而走,其后他是整夜未眠,到底明晓了她不敢信他的满腹心思。且又何止是那一夜,在触不到她的每一个夜里,他俱是难以入眠。在看不见她的日子里,在等着千里之外柳旗折报的日日夜夜里,他又何尝好过。
她似一把尖利的匕首一般直插入他心底,撬动他二十多年来无人触及的情壳,将她那一往无前天地不惧的爱意满满注入他的心腔,令他无法不动容。
池边厚雪渐渐融化,有冰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池沿掉下来,珠珠入水,激起小朵小朵的水花。远天夜色更暗,稀星不及他的眸子闪耀。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攀在他肩头的手收紧了些,让自己与他贴得密不可分。
白雪无垠,苍穹无际,深情无底。
远处淡光微渺,依稀映亮这池边一处春情景致,了无冬夜清寒。
……
被他抱起回殿时,她已然瘫软成团,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待躺在又暖又软的床榻锦褥中,身子被他拭干、人被他搂入怀中后,又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似寻回了一缕心魂。
睁眼欲动,可却觉浑身骨头好似都散了架,酸软无力。
殿里的灯烛多已被他捻熄,床头光线暗淡,她看不清他的脸。
想要问他明日宫里会否发现,她那一身被雪染透了的官服又该如何是好,可耳边却传来他低沉蛊惑的声音:“累了就睡。”
这简简单单几字叫她一下子便放下心来,好似有再多难决的事情,只要有他在,她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她想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朝他怀中偎了偎,唇间无声轻叹,闭了眼睛。
梦里,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如昔,坚硬如常,庇她在内,保她不受凄苦侵凌,予她无上爱意。
令她不禁微笑,笑得眼角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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