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装疯卖傻安大少
柳枝设想过安以墨听到念离病了之后的各种反应。
或是急上眉梢,也不管满屋子的人,赤脚宽袍的就往家里跑——
毕竟,大夫人是迄今为止唯一进过落雨轩的女人,两个还常常上山游玩,感情自然是好。
或是满心着急,想多问几句,却又每每欲言又止。
毕竟,安大少给外人的形象一向是对女人不太在乎的,全溯源都知道他“人事”不行。
或者调侃一番,故作轻松,然后暗地里嘱咐她回去好好伺候着。
毕竟,安大少也要对得起这溯源第一怪的名号。
从最热烈的,到最欠抽的,柳枝都一一为安以墨设想到了,而且还想到了与之匹配的理由。
可是安以墨不愧是安以墨,他的反应,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你只能远观了他,不能亵玩了他。
溯源城上下,尚无一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安以墨将这三种反应结合到了一起,只是顺序是倒着的:
先是放声大笑,笑的满屋子包括惜花在内的,都以为他是吃了笑菇了。
一边笑一边还拍掌,只问一句:“还活着呢?”
柳枝吞了一口口水下肚,用力点点头。“其实没有大病,只是心情不好,不吃饭。”
听了这话,安以墨倒是突然就沉寂下来,嘴唇微微颤抖,每每要说出什么话来,却又话到嘴边吞回肚子,满屋子眼睛都盯着他看,仿佛他是这天上人间最逗乐的艺人。
看着安以墨一根手指戳在自己头上方三寸,似乎是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柳枝也没了主意,半响,安以墨终于顺下那口气,却是横出一句:
“没死你来报什么喜?”
满屋子漂浮着奇怪的眼神,尤以裘夔的为甚。
平素听小妹发牢骚,只说那大夫人是个浑身都是刺儿的家伙,仗着是个宫人就处处压她一头,也没听说那大夫人也压着安以墨了,这好端端的,安以墨何来的怒火呢?
柳枝也是满心的奇怪,这安少爷在安园里虽然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却好歹算是全人,怎么到了外面了,反而丢人现眼起来?
“奴婢来报,是因为…”柳枝话撩在嘴边,看见裘夔也在,吞吐着不想说出来,贼眉鼠眼的裘夔一看柳枝这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这是小辫子送上门来让他捉个正着,当下摆起官老爷架子,“你个丫头,擅闯老爷我的酒局,问你做何,你却吞吞吐吐不肯说,难道要我把你押回大牢你才肯说?还是要我去问我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枝一听裘夔要去跟裘诗痕对质,当下心里一慌,这安园那么大地方,念离别说是烧了全部家当了,就是烧了一张纸半柱香,也能进了别人的眼睛耳朵。
“奴婢急着来叫少爷回府,冲撞了县令大老爷,万万该死,只是大夫人把全部嫁妆都烧了,委实有些吓人,还请少爷回去看看夫人吧——”
听了这话,安以墨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深邃,那狂颠之下的深谋远虑,在令人捕捉不及的片刻之间就被夸张的一个起立给掩盖了。
安以墨急了,却不似柳枝所想的那个急法儿,而是又拍大腿又拍脑门的,活脱脱一副被劫匪抢光的架势,嘴上念念有词,嘀嘀咕咕,却是听不分明,直到最后一头撞向门外,才终于说出一句可供人耳识别的话来:
“不为了你那一箱子玩意儿,谁会娶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啊!!!!!!!!!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裘夔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傻了。
几个平素见惯了大场面的侍卫队探子,也傻了。
惜花依旧捂着嘴,却是笑了一声,又尖又浪。“溯源真是民风彪悍的地方啊。”
裘夔放下酒杯,恬着脸说:“见笑见笑了,这安家可是我们溯源的第一大户,可惜到了这一代,只剩下这么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啊——你个什么小丫头的,还跪着干嘛,不跟着你们家少爷身后,小心他一头撞到墙上去,我可不想我妹子守寡——”
柳枝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心里暗想,你是没少想吧!
等闲人退散、大门一关,侍卫队那些城府极深的才终于开口说话:“裘县令,你真是眼光独到,怎么偏将妹妹嫁给这样的疯子?”
裘夔摆摆手,“各位有所不知,十年前安园可是个人丁兴旺的大户,这安以墨兄弟姐妹一起六个,好不风光啊——没想到这老天爷妒忌着,引来一伙劫匪,是把喘气的这几位都砍了,只有这安以墨借着在京赶考的好时机,躲过去了——自那以后,这家伙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侍卫队的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样的事儿他们见得多了,经历过如此大的劫难,如还是正常人,那才是怪事。
“安家特别想延续香火,这安以墨一年之内娶了三房,我这妹子,当年也非要嫁给他,非说他仪表堂堂、彬彬有礼,和我这样的粗俗之人是不一般的,现在看看怎样,全溯源,就没有比他更粗俗的了!”
说到这里,裘夔得意极了。
“那这安以墨,怎么会叫他结发十年的夫人是老姑娘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裘夔自己添了些酒,“他夫人生下个大胖小子后就过世了,这八年来安以墨一直没有娶填房,我们溯源的都知道,他不仅上面有问题,这下面啊,嘿嘿,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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