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泽收到东镜龙族发来的请柬时, 愣了会儿, 才递给陆南川, 问道:“给你的?”
请柬用珊瑚为印, 海涛纹路的纸张上,是敖乾七扭八拗的的邀请。
“这孩子哪里抄的这些佶屈聱牙的句子。”陆南川打开一看,不禁好笑,“不是给我的,给你的。我估计也有一份,他送魔界去了。”
下个月是敖乾的生辰贺宴, 也算是他成年礼,平素不怎么喜欢大肆操办宴席的敖乾,也需要按照龙族的规矩来,在东镜设上七天七夜的流水宴,广邀八方来宾。
陆北泽算了下日子, 道:“那几天没什么事儿,咱们准备份贺礼,去看看他吧。”
算来,没有那颗东镜龙珠的话, 他剥离神魂也不会如此轻松,谢礼之前送过一次, 还没有当面道谢。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陆北泽琢磨着是不是炼一副铠甲给敖乾, 陆南川听了, 同他道:“你知道龙族继承人的成年礼上, 其余龙族要献上什么吗?”
“什么?”
“逆鳞。”陆南川解释道, “算是他们龙族不外传的家事,敖乾有次和我提到过的。几百片坚不可摧的逆鳞,足以形成世上最牢固的铠甲。你不如换个礼物。”
“……”陆北泽问他,“那送什么?”
东镜奇珍异宝本就不输于九天神界,更别提龙族向来喜欢闪耀宝物,论起华贵珍藏来,修真界或许还真比不上龙族。
陆南川摸摸下巴,道:“你可以去同师姐求几坛子忘尘送过去。他经常和我哭诉想要喝酒。”
陆北泽:“……”
陆北泽果断拒绝,并且还是替敖乾冶炼了一把神武——方天描金戟,戟杆上刻了八个字“乾坤乃大,草木犹青”。
陆北泽去冶炼室取炼好的神武时,碰到了华丹青。这些日子,华丹青似乎都在躲着他,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细细算来,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华丹青人影了,每次传音给他,这孩子也都是要么说在修炼,要么说在外历练。
“……师尊。”华丹青见到陆北泽,僵了僵,旋即行礼道。
他手中拿着玉骨竹节青伞,正要走进冶炼室。
陆北泽瞥了眼那把青伞,蹙眉道:“灵器坏了?”
这种程度的损坏,丹青做什么去了?
华丹青苦笑道:“是。在云泽江州郡发生鼠患,而且天降红雨,在凡界持续了三年,弟子察觉不对前去探查,发现是有妖邪作祟。这伞挡雨挡成了这样。”
“把伞留下吧。”陆北泽淡淡地道,“修好你来拿。”
这是要打算亲自动手修了。
华丹青愣了下,如实照做,也不敢看陆北泽,正打算恭敬离开时,陆北泽突然问道:“这段时日,在躲什么?”
华丹青心乱如麻。
三个月前,陆南川故意时不时从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看陆南川满面春风,一脸餍足,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避着,总不能在这看两人形影不离,给自己添堵。
见华丹青迟迟不开口,陆北泽叹了口气,道:“外出历练多加小心。有合适的弟子,也可考虑收个徒弟了。”
万剑宗素来如此,以前被护在师长羽翼下的小徒弟们,早晚有一天,也要自己收徒教导,就像一种传承,旧人去、新人来,但那条血脉却会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共同用血肉之躯,垒成坚不可摧的防线。
可是一旦收徒,也就意味着出师了。虽然师父仍旧会照拂着,但其中意味,多少有些不一样。
就像长大了般,再不能完全依赖着师长前辈,慢慢地要开始学会一人摸索于黑暗长夜。
华丹青有一瞬间的茫然和委屈。
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您不要我了吗?
可是看到陆北泽淡然又理所当然的神色,他知道,师尊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只是某个循环中的必经之路,现在,分叉口到了他的脚下。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关系是能陪伴人一生到老的。
父母是,亲友是,师徒是,就连爱人也是。
恐怕唯一能常伴的,从孩提时期到垂垂老矣,从稚嫩幼儿到华发满头的,只有自己罢。
华丹青只能躬身垂首,敛眸而道:“是。”
他压下所有的惶恐,和年少时生根发芽的情愫,再次抬首时,又是面面俱到的万剑宗首席大弟子。
陆北泽冶炼功力远在华丹青之上,本来华丹青需要至少忙活七天的伞上裂缝,陆北泽一夜修补完善,还给青伞加了几道防御阵法,防止徒弟难免遇险。
忙完这一切后,已是深夜,他按了按眉心,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屋外等候的陆南川。
“等了多久?”陆北泽将青伞和长戟收入百宝囊中,合了冶炼室的门,问道。
陆南川提着盏莲花灯,笑道:“刚到。”
他注意到了青伞,又问道:“在帮华椽修灵器?”
“嗯。”陆北泽与他并肩前行,道,“还是不太放心。”
说的是不放心小辈们,逐渐学着扛起所有的责任与担当。
陆南川有些呷醋,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他都多大人了,经历的也不少。你在比他小不知道多少岁的时候,就基本没怎么靠你师尊了好吗?”
看看,一个灵器还需要师尊帮着炼,像什么样子!
陆北泽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怎么,我有说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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