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愣了一下，低低道了声谢，转身朝楼上跑去。
燕南把背包抱在胸前，低着头瑟瑟发抖，刚才他恍眼看见二楼一个人影像极了罗启钰，当下不管不顾想要去追，没想到撞到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手里。
“啧……秦老师？”一个人满嘴酒气地晃着手机，“该不会真是个孩子吧？”
另一个附和，“孩子又怎么了？撞了龙哥一样要规规矩矩赔礼道歉。”
燕南哆哆嗦嗦的开口，“……对，对不起……”
四周一阵哄堂大笑，一只手拍了拍燕南的背，拍得他一个趔趄，“还真是个好学生呢，让道歉就道歉。”
燕南快哭了，破罐子破摔地大声吼，“……那你们想怎么样嘛！我不就撞了他一下……”
一个瘦高的男人推了推他的头，教训，“撞谁？龙哥是你能随便撞的？小娃娃就是欠收拾！”
他们口中的龙哥原名龙伍，刚三十出头，凭着家里丰厚的家底和在公安厅当官的姐夫作威作福惯了，刚和几个狐朋狗友吃饱喝足准备另外去找找乐子，却在下楼时被个毛头小子撞出了酒疯，当下就想耍耍土皇帝的威风。
龙伍怪笑了两声，浑身的酒气，“还有点脾气，不过你撞的是我，就要用我的规矩来道歉。”
“你的规矩是什么？”
冷清清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几个人一齐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人从楼下一步一步走了上来，瘦瘦高高，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
边上的男人喝道:“你谁呀？”
燕南如同见了救星，眼泪终于掉了出来，抽抽搭搭的喊了声秦老师。
秦颂看了他一眼，转身对着座位上的龙伍，“你们都听到了，我是他的老师，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老师？”龙伍笑了起来，“你这老师当得不合格啊。”
“是，我没教好他，”秦颂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大家都别浪费时间了，你的规矩是什么？”
龙伍来了兴趣，阴鸷的眼睛眯了一下，手点了点旁边的吧台，
“酒吧的规矩当然是喝酒，让那小子喝了这两杯就可以走了。”
秦颂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吧台上放着两个满是透明液体的玻璃杯，不是普通酒杯，是用来调酒用的大号宽口径直筒杯，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龙伍这样与酒为伍的成年人也很难在喝下这两大杯后清醒着走出去，这摆明了是要刻意为难。
秦颂把燕南抓过来挡在身后，笑了，
“毕竟是个孩子，就放了他这一次吧，这酒，我替他喝。”
33
龙伍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年轻男人。
旁边一个男人起哄，语气讥讽刻薄，
“啧啧，看你这小身板，喝过酒没啊？这可是伏特加不是雪碧，还是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吧。”
秦颂没搭腔，也只看着众人中间的龙伍，“小孩子不懂事，算是给这位先生赔不是了。”
说完，他伸手抓过吧台的玻璃杯，毫不犹豫地朝嘴里灌了下去。
龙伍扬了扬眉毛，眼里闪过一丝变化，眼前的男人仰着头，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他的脖子修长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轻易扼断，脑子里那点奇奇怪怪的念头终于被酒精勾了出来，龙伍眯着眼睛，嘴边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杯中的东西入口没什么味儿，却从喉咙一路辣到了胃里，秦颂一口气灌了下去，中间没敢停，怕会吐出来，他鲜少喝酒，现在却被激出了烈性，左手袖口被人拉住，想来是燕南想劝阻，他没动也没挣脱，右手捏紧了玻璃杯，一整杯烈酒终于见了底。
胃里像烧起了火，眼神暂时还是清明的，秦颂扔了空杯，将另一只玻璃杯端了起来。
燕南终于忍不住，伸手要去抢，秦颂侧身躲开，眼神冰冷。
“好了……”龙伍开口，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这是烈酒，不要命了？”
秦颂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
龙伍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有些骨气。”
秦颂努力的控制着神智，嘴角勉力勾起，“……没有，真有骨气就不会喝了。”
“不用谦虚……”龙伍的声音陡然一转，冷笑，“不过我最讨厌有骨气的人……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想狠狠踩在脚下！”
秦颂皱眉，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龙伍侧身靠上吧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开口，“给你个痛快，两条路，要么你这硬骨头跪下求我，要么……让你身后的小孩儿陪我快活快活，你自己选。”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有少数人起哄都被龙伍以眼神制止了，他半眯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的男人，折断一根挺直的脊梁，实在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秦颂就这样站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约摸过了几分钟，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燕南，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跑。”
燕南一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秦颂耸耸肩，满身的酒气，“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别怨我。”
燕南脸色霎时惨白，他松开抓着书包的手，拉住了秦颂的手臂，语气惊慌，“……秦、秦老师？”
龙伍有些失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所以，你选了第二条。”
秦颂没有动，任由手臂上的手颤抖着收紧，他手上仍端着那杯满是烈酒的玻璃杯，倒腾的酒气迅速地占领了他强撑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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