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居鸣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听他细细的惊喘，点头放行。
秦颂走了两步回头，有些犹豫的站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转身出门。
听到关门声，封居鸣才拿出手机给封居临打电话。
“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不过情况不好，医生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封居鸣没有做声，表情依旧淡淡的。
“老爷子刚刚醒了……他想见秦颂。”
封居鸣眼睛眯起，许久才开口，“……我会告诉他，见不见是他的自由。”
“老三，”封居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高兴，“他快不行了，最后一个心愿你都不满足他吗？”
“就是因为这样，不然我就直接拒绝了。”
封居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开口，“……真想见见他，怎么一个个都帮着他说话”
“嗯？”
封居临忍不住失笑，“还有那位秦小姐……她下午打了封月一巴掌，封月现在还没顺过气来呢……”
封居鸣突然明白过来，他走到窗边，正好看见秦颂的背影出了大门。
秦渺坐在玻璃窗边，脸上架着副巨大的黑超，盖住了大半五官，只露出鲜红的嘴巴。
秦颂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秦渺的脚边放着一只红色行李箱。
他朝那只箱子扫了一眼，有些疑惑。
“你这是……”
秦渺用手中的小勺子敲了敲杯口，声音冷冷淡淡，“别管那么多，我找你是有几句话要说。”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嫁给封瑞安，顶的是江凝的女儿这个名头，”她勾起嘴角，“我这是抢了你的位置呢……”
秦颂摇摇头，“我不在意这些……而且，她本来也把你当女儿。”
秦渺手一顿，嘴角有些抽搐，随即声音冷了下去，
“好吧，秦颂，你那么笨，我就把一切告诉你吧……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我爸爸……做的那些事，你还在昏迷的时候，刘医生就告诉我，你手腕上的伤是自残造成的，他还说……你身上有**待的痕迹……”
她看着秦颂震惊的脸，声音毫无波澜，“我爸爸是同性恋，我是代孕而生，所以我没有妈妈，我一早就知道他那些癖好……”
秦颂脸色苍白，“……你……说谎……”
秦渺冷笑，“说谎？是你太蠢，蠢到告诉你真相你都不信，我知道你哪天出院，也知道你心软得很，什么不能不管你，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
秦颂看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然而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那张脸的表情。
“我大三那年，你在送外卖的时候晕倒，医院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让我打钱给你看病，哈哈，我哪里来的钱，就让他们别治了，死了再找我，谁知你命还挺大，自己挺过去了……”
“我知道徐誉恩是个变态，我故意带你接近他的，我早就嫌你是个累赘了，我借着你的身份一步登天，你要是被那个家伙弄死了，也省得我提心吊胆……”
……
她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嗓子都有些哑了，
“……秦颂，你看，你居然把我当亲人……”
秦颂木然的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突然，一道透明的水珠从墨镜下滑落下来，顺着尖尖的下巴滴入唇中。秦渺站起身，拉过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秦颂，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那么白莲花，谁的话都信，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天色暗了下来，秦渺拉着行李箱，扬着下巴高傲的朝夜色深处走去，突然，她顿住脚，伸手摘下墨镜，漂亮的眸子里盛满泪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庞划下，冲化了精致的妆容。
秦渺捂着嘴，全身发抖的蹲在路边，四周是空茫的夜色，她哆哆嗦嗦的打开箱子，拿出一张旧照片，哭得五官扭曲。
照片上是姐弟两穿着校服青涩的样子。
错了，一切都错了。
本来他们应该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扶持，他们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亲人不像亲人，仇人不像仇人。
秦渺整理好情绪，慢慢站起身，重新戴好墨镜，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么多年，即便有恨，刚刚第一眼秦颂看到她，依然是想问她要去哪里。
既然你狠不下心，就让我来了断这一切吧，我连接着你的过去，就让你怨恨我，然后将我连带着以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并忘了吧，这样你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次才是真的……永远不见了……
……我的弟弟……
秦颂蹲在小区花坛边，看着两只流浪猫发呆。
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封居鸣穿着黑色的大衣，低下头看他的眼睛。
秦颂鼻尖红红，抬起眼看他，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怎么下来了？”
“肚子饿了，等着你的大餐呢。”
封居鸣在椅子上坐下，右腿支棱着地，“谁知我的大厨在和猫谈人生，我只好亲自来抓他回去啦。”
秦颂爬起来，在他身边坐下，封居鸣敞开大衣，将他裹进怀里。
“……从十二岁那年算起，我们认识十三年了，她一说谎眼睛就会拼命眨巴，她刚刚戴着墨镜，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封居鸣握紧他的手，夜风习习，不远处有散步归来的一家三口，说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你没有姐姐了，但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颂鼻子眼睛一起红了，他抬起头，亲了亲封居鸣的下巴，眼睛弯起，
“……那我赚了。”
封居鸣笑着拉他起身，故意把全身靠在他身上，
“和生意人谈赚了，秦老师还挺有信心的，哎呀，腿疼，你扶我上去吧。”
秦颂把住他的腰，一点点往电梯口挪。
封居鸣直起身子，抓着他的手，笑，“还是交给我吧，秦老师，你相信我吗？虽然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但还是挺靠得住的。”
秦颂看着他的脸，手指用力，与他十指交握，
“我相信你。”
“好吧，”封居鸣耸耸肩，“绝不让你自认倒霉……”
天色彻底黑了，暗夜降临，两个男人手牵着手朝明亮的灯光走去，身后两只流浪猫互相取暖，看着两人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喵喵叫唤。
——我的大餐呢？
——啊？没有买菜……
——算了，煮面吧。
——面没营养，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干嘛那么着急，小色狼，你想干嘛？
——才没有……
——好吧，那你脸红什么？口是心非。
——……
——我会努力好起来的，秦老师再忍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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