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疼得嘴角抽搐,似乎自觉有失颜面,故意仰起下巴斜睨向我,粗声粗气地又道:“喂,我已经警告过容丞了,要是敢对我堂妹不好,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被暴打成这副德行,不适合撂狠话,我听在耳里,一笑了之。和乔唯音走进电梯,田骞也跟了进来,侧身站在我们前面。看他样子像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几次动了动嘴皮,却只字未言。
“容丞为什么没去学校补课?”
我挺意外他居然为这个问题纠结半天,想想也没必要隐瞒,便如实相告,容丞转学了。
“转去哪里?”
“怎么,你也想转?”我好奇打量起他,不禁笑着问。
仿佛心事被我猜中,田骞愣了数秒,支吾道:“对,对啊。”身板一挺,又耍起野蛮江湖气,“不敢说啊?怕我了?”
我和乔唯音被他的言行逗乐了。看着他使劲瞪向我们的两个肿眼泡,我假装服软地道:“怕了,怕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默了会儿,正经非常地说:“我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打架。和容丞打架够劲儿!”
这也算理由!
我瞠目,只听乔唯音附耳悄声道,这小子绝对是典型M体质,我们再度放声大笑。笑到电梯门开,我只有一句话留给田骞:“想知道,自己去问容丞”。
02
乔唯音昨晚病房的一夜睡得极不踏实,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哭嚷着问孩子在哪里。医生私下找我谈话,说这是由于心理过度紧绷造成,虽称不上障碍,也要多关注她的情绪变化,尽量陪她做些开心轻松的事。回到家送她回房间休息,我也不知哪根经搭错,为哄她开心,竟夸下海口,亲自掌勺为她烹饪一桌丰盛的家常菜。
一进厨房,守着满冰箱的蔬菜瓜果,我傻眼了,根本理不清做菜的头绪。硬起头皮上阵,临时抱佛脚拿手机百度菜谱,天真地以为按步骤一条条照做,多半不会出错。真动手做起来,完完全全是另一码子事。满厨房打转,手忙脚乱。顾得上看菜谱,顾不上干别的;记得该准备什么,又不记得先后顺序。
估计我只有煮面条的天赋,没张罗一桌子饭菜的本事。
好不容易菜下锅,霎时油烟四起,我吓得跳到一旁,呛得直咳嗽。冒着生命危险,远远地、小心地翻动两下锅里的菜,我瞄了眼手机,即刻高举手中锅铲以示投降,神经病似的一个人瞎叫唤开:“这菜谱是写给人看的吗?咳咳咳……什么叫‘适量’?什么叫‘少许’?五分熟、八分熟,我又没尝过,怎么知道几分熟?咳咳……我要都明白,还看什么菜谱啊!咳咳咳……”
急得焦头烂额间,忽地锅铲被抽走,头顶抽油烟机被打开。扇叶嗡嗡转动驱散油烟,容丞熟练地翻炒着蔬菜,好像理所应当该这时出现,补救我造下的烂摊子。我惊讶得一时没缓过神,定定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只觉眼前一切太不真实。要不是闻到锅里散发出来的香气,我可能会以为自己被油烟熏晕菜了,白日做梦。
半晌,“谢,谢谢你。”我主动打起下手,递上空盘子,厚着脸皮道,“冷战到此结束,顺便帮我把其余的菜也做好吧。”
他斜睨我一眼,没回应,也没停下盛盘的动作。而后走到案板前,接着挽救惨遭我蹂躏过后,面目全非的食材。牛皮是我吹下的,不好意思交由容丞全面代劳。盘算一番,我决定量力而行,做道简单便捷的水果沙拉,聊表心意。
容丞在案前忙碌,我在旁边洗水果,一时间,厨房里只有细碎的切菜声和哗哗的流水声,回回荡荡,温馨又祥和。我曾经对他说过,我们住在一起后,会共同做很多事,为他创造新的美好回忆。不知现在,对他而言,是否算美好,是否值得回忆?单对我而言,这是容丞带给我的,暌违已久家的感觉,生活的气息。
我对自己说,就这样和容丞做家人已经很好很好,不要妄图再奢求更多,让我们爱的人,同样也爱我们的人为难。
我故意将水龙头开至最大,退后几步拿起手机,以容丞后背为背景,对镜头展露灿烂笑容,偷偷按下快门。将这张合照发进朋友圈,我只写下两个字——“家人”。我知道,远在异国的我爸和容蔚一定会看到,会放下心。他们会明白,我以这种心照不宣的方式回应他们的信任,感谢他们在通电话时,从不过问我和容丞的相处情况。
我从来做不到尽善尽美,唯一能做到的,或许只有尽力而为。我也不敢自诩足够成熟,但此时此刻,我好像懂得了,原来成年人的世界里,“身不由己”四个字无坚不摧。
随意翻着朋友圈,无意间看到五分钟前,乔唯音才发过一条动态。照片里仅有一只枕头,凹陷处浮着水迹。配的文字是一句诗——“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乔唯音大概又从梦里哭醒,因为梦到了陆钦霖,梦到了她从来没有过的孩子。我忍住上楼看看她的冲动,也许有的时候,她必须独自抵御脆弱,学着坚强起来。
“你不问我没等你们,干什么去了?”容丞走回灶台,与我擦肩,仿佛不经意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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