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醒之后
一夜不长,梦魇不断,人事交错。
前一刻,是我与徐陌舟的初见,他背衬夕阳而来,绝世清俊。后一个画面逼近入眼,又变成江璿睿那张漾开顽劣笑容的脸,却唯有双眸深邃。
忽而跳转,回到那日他立于桥头,白衣诀诀,情伤赴死的模样。我竟然化身被他痴恋的女人,于河边暗自垂泪伤心。
再后来,叼着烟斗,蓄起胡须的中年黄尚走到我面前,大声喊卡,数落我用情不专,水性杨花,惹来围观好事者窸窣嬉笑。我定眼一看,身穿大围裙的李宇宙与公主扮相的尤麦菜菜子也相拥身居其中。他们同时举起左手,两枚巨型钻石对戒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我被闪得头晕眼花,挥舞双手试图遮挡刺目的光,耳边突然由远及近,渐闻渐强一个声音,尖利分裂,如一把钝斧劈竹,
“On my god,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条件反射直坐而起,几经艰难我才睁开眼,意识依然处于混沌状态。恍恍惚惚间,对了好久的焦距,我终于看清床尾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穿得惊世骇俗,惊得花容失色的文哥,一个是捂嘴偷笑完,摆出副“人赃并获”得意模样的黄尚。
迅疾闭眼,我又利落躺倒回床里。
太幻灭,太虚假了,我一定还在做梦,对,做梦……
“你——你——你——你给我起来,武胜男!”
文哥早年一定练过花腔,四个“你”字唱得高亢婉转,我随着他的“曼妙”呼唤,再次晃晃悠悠起身,慢吞吞呢喃: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突地,对面厚重的落地窗帘被唰一下拉开,阳光顷刻直泻满室,亮堂堂刺得我抬手去挡。指缝间,瞧见满脸盛怒的文哥站在窗边,指着窗外青天白日,冲我大喊:
“天亮啦,北京时间上午十点一刻。梦什么梦,白日梦吧!”
放下手,我望向窗外,果然日上三竿,跟梦里李宇宙无名指上的大钻石一样闪耀,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指着莫名出现在面前的文哥和黄尚,我疑惑地问: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文哥双手叉腰,不屑于回答。黄尚倒笑得阴恻恻,拿那双晶亮的黑眼珠子斜睨我,老谋深算地道:
“昨晚给你打电话,我估摸着你这家伙有猫腻,一早起来就往这儿赶,正巧在楼下碰见文哥。”
“哦,”我听懂点头,细想不对,一拍床面挺直身板,“我是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文哥有钥匙。”黄尚随即答道。
“还好我有钥匙啊!”文哥痛心疾首地握拳锤掌,好似阻止了一场末世浩劫般感慨万分,“不然,我不知道要被你们两个年轻人瞒多久,太有损我业内王牌经纪人的光辉形象了。”说着他又踱起步子,
“禁忌恋,不伦恋,姐弟恋,明星助理之恋,有话题有爆点,我必须要好好筹划一下。打匿名电话给报社爆料,不好。故意让狗仔拍到曝光,不好。微博互动传情,也不好……”
什么王牌经纪人,怎么越听越觉得他像王牌间谍,无事生非,挑破离间啊!
我刚张嘴欲解释,黄尚先语重心长地拉扯开来,
“武胜男,我一直以为你会抱着徐陌舟那颗大树当吊死鬼。想不到你居然开窍了!”他不客气大咧咧往床边一坐,朝我飞扬浓眉,眼波暧昧,
“不错嘛,近水楼台先得月,年轻的肉体感觉如何?”
见他坐下来,我这才注意到大床上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年轻肉体,不禁茫茫然看向走近的文哥和身旁的黄尚,
“江璿睿人呢?”
他们不答,同时抬手指向床的另一边。
我困顿费解,照指引方向,探出头,骇然。江璿睿环抱枕头,像煮熟的虾子似的,蜷着身子在地板上睡得正香。
细看之下,我发现江璿睿有双天生笑弧的唇。睡着时,自然上扬的嘴角像总有好梦陪伴般,惬意甜美。
他昨天是和衣入睡,这会儿衬衫的扣子全开,隐约可见光洁胸脯和平坦小腹。如此秀色可餐,引人遐想,一时间招致我仨人聚拢围观。
“他怎么会睡到地上去了?”我悄声问。
文哥睇我一眼,依然声音尖锐地说:“这得问你自己。”
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也不在意,“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钥匙了吧。因为我们家璿睿睡眠好的跟婴儿一样,雷打不醒。哎呀!”他忽然浑身一颤,翻出兰花指戳我,咋呼道,
“都怪你,害我差点忘了正经事。赶快把他叫醒,有个千载难逢的试镜机会从天而降,我绝对不能让他错过。快快快!”
他一催,我立刻下床蹲在江璿睿身边,用田间地头才听得到的嘹亮嗓音吆喝一句,
“着火啦!”
可江璿睿果然如他所说,睡得安稳,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文哥轻蔑摇了摇手指,接着气沉丹田,喊了句,ACTION。江璿睿蹙眉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仍旧没醒。
“奇了,平时这招最管用,今儿怎么不好使了。”文哥纳闷,埋怨的小眼神又扎向我。眼珠子囫囵一转,酸溜溜,滑腻腻地问,
“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
我一个激灵,抬手打住他的话。想告诉他其实是因为江璿睿昨晚喝多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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