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我眯了眯眼,“苏愉悦一向把生死看得极淡,活一日不亏,活一年稳赚。今日我杀了你,王上若要怪罪下来,我苏愉悦一力担下。他日你我黄泉相见,再分个高低,如何?”
听我这么一说,息暝再也绷不住架势,恐慌道:“但你苏家必被你连累,王上会诛你九族!”
“那便不劳你费心了。”我小叔混这么多年朝堂,你以为还比不过你一个没什么用的夫人?
一言尽,我挥剑欲斩。息暝吓得目眦欲裂,魂飞魄散。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背后一股掌气蓦地袭来。我空着的左边袖口一翻,两道气劲相冲,带得青湖里的水花溅起数人高。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响,慕向南在水阁外威严道:“愉悦,把剑放下。”
我缓缓扭头看向他:“和我说话的,是当今太子,还是慕向南?”
他稍一顿,双眉紧紧拧起。
息暝扶着我的剑锋,趁机大喊:“太子救我,太子救我!我若死了,王上一定会大怒!”
慕向南扫了她一眼,视线移回来,神情一凛:“大燕太子。”
“好,那我就不必听你的了。”我说完,剑尖往前一送,息暝的脖颈上顿现一条血痕。
慕向南立即改口:“那若抛开太子身份呢!我只是慕向南!”
“那你就没必要劝我了。她伤我徒媳,死一百次都不够!”
“愉悦!”慕向南不由得皱了眉,“息夫人伤了那位姑娘,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但此次她是受父王王命与我来此,我有责任护她周全,不能眼看着你伤她!”
我沉默了一阵,问:“哪怕是她害我重视之人?”
慕向南不语。
“哪怕是她想方设法引诱我爱慕之人,这你也同意吗?”
他阖了眼。
“嗯……”我沉吟。
他道:“息夫人若有任何闪失,连我都保不下你。”
“我不需任何人保。”我说。
“我会给那姑娘最好的补偿!我会为她寻大燕最好的大夫,愉悦,你不要逼我!”
“逼你?”我冷了神色,扫了一眼他身后蠢蠢欲动的王族侍卫们,道,“若要搏命,齐上,如何?”
“苏愉悦!”
这一刹,我忽然觉得真是时光匆匆。想当年,慕向南还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少年,一眨眼,当年笑容温暖的少年已变成了今日羽翼渐丰的太子,有了他父王的果敢和王威,也不会再单纯地感情用事。想来,这八年时间,未成长的,唯独我苏愉悦一人吧。
如此,也好。
我欣见他这样的转变。
冲突一触即发,黄莺骤然开了口,叫我道:“前辈。”
我动作一滞,低下头,温柔睨她:“小莺放心,洒家苏霸天一定替你讨回这口气,等我弄死这个恶毒女人,你想怎么划花她的脸我都支持!完了我们再一家三口去寻大夫,肯定治好你,绝对不留疤!”
黄莺疼得直吸气,眼里泪花犹在,却道:“前辈,你放了她吧。”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放了她?”
“嗯,”黄莺点头,“为了我,不值得。”
“你是我宝贝徒弟的心头肉,在我眼里,这世上就你高贵得跟九天玄女一样,哪来不值得一说?”
“前辈。”
“别说了,我就这么护短,谁伤我的人我就要他命!”
“可是前辈!”黄莺啜泣起来,紧紧抓着辛沭的手,说,“我不想让前辈和辛沭为了我身陷险境,也不想因为此事,让前辈的小叔难做,更不愿你与太子殿下多年的情谊破裂。前辈,你就……放了她吧。”
这世上,还有如此懂事的姑娘。
我难免动容,睨着她坚定的眼神,不情不愿地放低了重剑。慕向南长舒一口气。息暝转身想跑,脚还没来得及踏出,我手中剑光一闪,在她的眼睑至颧骨处划出了一条丑陋的血痕。
息暝愣了一下,随即摸着脸上的血,咆哮道?:“苏愉悦,你敢伤我的脸?!”
我已失了和她废话的兴趣,冷冷道:“现在我给你二十个数的逃跑时间,二十数尽,你若还在我视线内,我就杀了你,谁求情都没用。你若不信,大可杵在这儿。一、二……”
我慢悠悠地数着,息暝茫然了好一阵,才指着我,语气里尽是恶毒:“很好!此仇,本夫人记下了!”
语毕,她踉踉跄跄地冲出水阁。慕向南想与她说点儿什么,最终还是作罢。
辛沭见尘埃落定,冷着脸打横抱起黄莺,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跟在他身后,和慕向南擦肩而过时,冷不防被握住了手腕。
穿紫衣的人像是不敢看我,半埋着头道:“愉悦,你不要怪我。”
“嗯,我不会怪你。”我答得平静。
他闻言,竟有些喜出望外:“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替那位姑娘医治。”
“不必了。”我道。
慕向南指尖一颤:“你这是何意?”
“我的确不会怪你。那是因为你是一国太子,本就应当以王命和臣子为重,我理解。不过……”我拂开他的手,“我苏愉悦却只是一介草莽,不懂那些朝堂之事。我心里最重要的只有那么几人,为护全他们,我不惜与天下为敌。所以,凭我这觉悟,是注定与太子殿下走不了一条路了。”
慕向南的脸色在刹那间惨白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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