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征夫之路长且漫
我这次的伤势不同以往,在房里养了将近十日,也还没能下得了床。我成天像个瘫痪一样剥香蕉,唯一的消遣便是仔细回味那天夜里和老狐狸近距离的接触。
每每回想,我总是心跳不止。
虽然从那以后,那厮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依旧自称着为兄,依旧整日和我做戏调侃。但到底还是四哥说得有道理,此事急不得,要慢慢来,比的就是耐性。
反正我时日不多不少,用来等他,我想应是刚好足够的。
再过了几日,派中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老狐狸每日待在逍遥居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体谅他是一派之主,便也没有多问。
除此,最常来的,便是莲华生和滚滚这狗儿。
滚滚喜欢挨着我,一不看着它,它就会蹦到床上和我同眠,赶都赶不走。也幸好八哥给我添置的床比较结实,还承得起肥狗的重量。
莲华生嘛,也不知为何,好似总对我怀有愧疚,连说话都少有和我目光相接。一旦老狐狸回来,他就一边喊着“老丈人”一边开溜。
七哥也来过几次,“叽里库扣扣”地和我说一大堆。
大致意思是,老二、老四、老八一同失了忆,眼下正在轮番打扫茅房。
至于老六,某个夜晚,他也来探望我了,油光水滑地杵在屋中央,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道:“六哥,门就在你边上,你非要翻窗户进来吗?”
他笑着答我:“这样比较帅。”
“那你也用不着推门进来打开窗户再出去翻窗户进来嘛。”
他挠头,道:“这样比较帅嘛。”
“六哥,你的修为和头脑呢?”
他只回答我一句:“这样比较帅。”
过了很多天,我在闲暇无事时,便将我几个师哥的性格挨个儿总结了一番。再回顾一下过去,展望一番未来。最后,我想,在这样的一个门派里,我还能长成除了爱金子以外也没其他坏习惯,基本上算是品貌端正的姑娘,真是不容易。
转眼到了八月底,我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趁着秋高气爽,我去院子里活动筋骨。我正对着满园的苦蛮花思量,却感到指上一阵濡湿,滚滚又来了。它舔了舔我,我便回应着挠了挠它的脑袋。恰逢面前两只蝴蝶飞过,这蠢狗就撒着欢扑蝴蝶去了。
莲华生过了一会儿也进了院子里,站在我身后唤我:“排骨。”
我回头,隔着仙雾缭绕,金灿灿的阳光描摹着他俊秀的脸庞。
我淡然应了一声。
他走近几步,道:“看来你确实很像一种动物。”
“什么,凤凰吗?”
“不不不,”他一个和尚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像蟑螂,打不死的那种。”
我双眼一翻。看这话说的,开玩笑,本姑娘怎么会介意这种小事呢?
噙着一丝笑,我冲上去就给了他两掌,伪和尚不甘示弱,和我对了几招。眼见我尚未痊愈的右臂的白纱上又浸出红色,莲华生匆忙收了灵力,结果我的势头却没止住,两指点在他膻中穴上。
莲华生一皱眉,嘴角溢出了一缕血丝。
我骇然道:“你……为何突然收招?”
他想了想,抬着青色的僧袍擦去血渍,道:“贫僧还想活久一点。在这么流氓的门派里待着,再伤了你,万一被老丈人和你师哥们暗杀了怎么办。”
“哼。”我负手冷声道,“祸害遗千年啊。”
“承你吉言。”
这货的脸皮,果然不能用“一般厚”来形容。本姑娘甘拜下风。对他投去一缕崇拜的眼色,我道:“你前两日,为何总像欠了我的钱一般?”
“唔……”我蓦地警觉起来,踱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这厮想躲,已是来不及。凶神恶煞地睨着他,我道,“你该不会是去黄泉月挖了我的金子?”
他彻底一副云游天外的无辜表情,摊手问我:“黄泉月在哪儿?”
哦,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松了手,恢复一贯的淡漠,我瞅着苦蛮花,道:“那你为何总像欠了我?”
“因为……”他欲言又止。
“嗯?”
“因为那一日,贫僧没能接住你,眼睁睁看你倒下。”
我心尖上一抖,再看向他时,只见那一惯从容的俊逸容貌,笼上了我看不分明的酸涩。我想假作视而不见,他却又定定地看着我,道:“我想,若接住你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缠,我张了张唇,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道:“你身上有封印,不必如此,总归也是有白长轩在的。”
“正因为他在……”
他说了这几字,后来的话却戛然而止了。
我想了想,道:“莲华生,你该不会真的对我……对我……有……”实在说不下去,我只好等着他来意会。
果不其然,那货脸上一红,扭捏地举着佛掌望苍天。
我无语。
跟着望了会儿苍天,我扳着指头算了下。和伪和尚认识至今不过四个月,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我在揍他,还有一半的时间我在想揍他。莫非……
我抽动眉头,问道:“你是欠揍吗?”
“嘿嘿,”他笑,“排骨,贫僧总觉得假使打不过你,也要和你拼了。”
现在双方都有伤,再动手实在不大有利于和谐。更何况,再过一会儿老狐狸回来,这和尚又要落跑了。趁着时间有限,我直奔正题。
“那日,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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