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在军队这些天, 与蕴将军邵父倒是熟悉不少, 几人本来就同朝为官, 只是现在一个刚被人从牢里救出来, 另外两个成了独当一面的将领。
这么多年过去, 都老了不少。
有次阮竹看见慕关身上的玉佩,忍不住讶异, 那是自己留给女儿的, 怎么会在他身上。他忍不住找慕关问个明白,才得知自己女儿与慕关已经有了婚约。
算起来苏儿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阮府没有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些年自己如同死了一般, 阮竹就觉得愧对她们。
等到他得知阮苏这些年的事,以及自己妻子早已过世, 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在了, 忍不住老泪纵横。
慕关安慰了他好一会, 却见他收住眼泪, 默默回到了帐篷。
晚上的时候阮竹出了帐篷,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默默流泪,家中变故这么多,他却一丁点也不知晓。
夜空里的星依旧明亮, 月光撒在人身上, 只余清冷萧瑟。
当初让自己活下来的信念, 如今也只成了执念罢了。
阮竹呆坐在原地好一会, 才回到帐篷里。
接下来的日子, 因为阮竹会一些医术, 便自愿参与治疗受伤的士兵当中。
现在皇上没有下诏令让他回去,他也不敢擅自回去,说到底也不过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事。
“阮先生,又有一个人受伤了,麻烦过来看看。”有两个士兵抬着人进了帐篷。
阮竹正在给人包扎,听见有人喊他,应了一声,包好伤口后,才过去看那位病人。
“这是被箭射到了?”阮竹看着让人去端热水和毛巾过来。
这些北漠人制造的弓箭都有倒刺,必须将肉挖开才行。
好在伤的是大腿,不是骨头多的地方,不然被骨头卡住就难办了。
那人看样子也还是个少年,年岁不大,没有昏迷过去。
他看着阮竹挖开自己腿上的肉,咬着牙一声不吭。
阮竹忍不住赞叹他的忍耐力,对方听见他夸自己,忍不住道,“我想成为慕将军那样的人,所以……嘶!”
阮竹趁他注意力不集中,将箭矢拔了出来。
“好了,接下来止血包……扎……”他话未说完,瞧见对方胸口挂的玉佩露出来,神色激动却又冷静下来。
他状似随意一问,手上的动作不停,“那个玉佩,家人给你的?”
“这个啊,爹说捡我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只是上面只刻了一个贤字,好像是我的名字,我也不清楚。”少年这才注意到玉佩掉了出来,他拿起来见阮竹神色不对,将玉佩从脖子上拿下来问,“先生认识?”
“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阮竹轻轻摇头说了一句,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又来了一个伤者,他又去忙了。
少年看着阮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佩,最后将玉佩戴回自己的脖子上。
阮竹也不知道那个少年是否就是他死去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玉佩被人捡到也说不定。
他决定等事情忙完,再找少年确认一下。
阮竹被圣上召回时,和那个少年相认了。原来当年他孩子并没有死,而且被人救起收养了。
只是如今还在打仗,少年即使受伤也不愿随阮竹回上京,最后阮苏一人踏上归途。
慕关知晓了少年身份,就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却听闻少年说曾与他见过一面,还是慕关让他下定决心从军的。
只是慕关并不记得有这件事,或许有,只是他不记得罢了。
然而这些事都不是最紧要的,现在主要是击退敌人,然后归家。
这天下了一场细雨,春风携雨,绵绵密密。
阮苏撑着一把伞去街市给安安买书,回来时瞧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手放在门上似有些犹豫,许久未曾敲门。
看他穿着朴素,头发花白,阮苏有些疑惑上前,收起伞问:“这位先生,是有……”话未说完对方回过头,阮苏看着那张苍老却异常熟悉的面孔,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爹?”
“爹!你回来了?!”阮苏激动看着他不似以前意气风发的脸,上前抱住阮竹,声音嘶哑,眼睛里溢出泪水,“爹……”
过来好一会,阮苏才松开他。
“苏苏……”阮竹摸着阮苏的头发,瞧着他闺女如今的模样,一转眼就长大了。
“爹,我们回家。”阮苏拉着阮竹,推开阮府大门。
檐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阮苏给阮竹撑着伞,往大厅走去。
大厅无人,阮竹看着屋里的摆设,陈旧但是却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奶奶在后院屋里,爹要去看看吗?”阮苏见他停在大厅门口不进去,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嗯。”阮竹应声,往后院走去。
阮苏随他到祖母门口,却不进去,而是撑着伞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祖母喜极而泣的哭声,望着伞外的这一场春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开年春季的第一场雨,她的父亲,过了许久,终于回来了。
阮竹是先去复的皇命,后回的家。对于朝堂之事,他不再参与,而且经过此事,皇帝也不一定会再重用他,他索性回家陪自己母亲。
阮竹身上现在无半点官职,若是以前,还能靠着薪俸吃饭,现在他决定开一间学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