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江媚筠正在和赫连珩用早膳, 梁德庆从外边进来,“皇上, 娘娘,宜嫔昨夜急病去了。”
江媚筠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
赫连珩却连顿都没顿, 只淡淡道:“按嫔位礼安葬了吧, 一切从简。”
梁德庆应道:“是。”
见赫连珩丝毫不意外的模样, 江媚筠皱起眉,她看了一眼碧桃,对方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 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她看向赫连珩, “你……”
赫连珩舀了一勺蛋羹送进江媚筠的嘴里,“你摔倒的事, 别跟我说不是她动的手脚。”
江媚筠不说话了, 赫连珩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跟我说?”
江媚筠哼了哼,“又没有证据。”
“欺君罔上还上瘾了,”赫连珩又喂了她一勺,半是玩笑半是打趣, “以往你遇到这种事, 赖也赖到对方身上了, 还管有没有证据?”
江媚筠撇撇嘴,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以前,她肯定不管撒娇、□□还是哄骗都要利用赫连珩,最好一次把对方按到泥里。可这次她也说不清怎么了,并不想让赫连珩插手,而是想自己解决。
昨天睡觉之前她还在磨刀霍霍,仔细想着怎么扳回这一局,却不想,今天人就没了。
江媚筠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若说理解吴颂荷或者觉得她可怜,倒也不是,毕竟对方是想要害她,但消无声息没了一条人命,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怀了孕多愁善感吧,江媚筠摸摸肚子总结道,人命如草芥,要怪只能怪这个深宫,希望她来世能投个好胎,不再受失子之苦。
赫连珩敏感地感觉到了她的一点情绪,看她摸了摸小腹,眼神不由柔软下来,“不管什么原因,做出这样的事,她不可能留下命来,不废她的位分,不追究她的亲族,这已经是恩典了。”
江媚筠“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指了指在桌子另一头的汤包。
赫连珩微微起身伸出手夹了一个给她,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我打算把宫里这些嫔妃换个地方安置,除了恂贵妃、静妃和贞妃,其他人都迁到明春园里去,要是有愿意出宫的,就让她们报个病亡,换个身份,给足金银送她们出宫。”
江媚筠咬着汤包愣住了,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好半天没说出话。赫连珩显然误解了,又挨个跟她解释道:“恂贵妃得留下替你处理宫务;静妃身子愈发不好,全靠进贡的好药养着;贞妃好像挺得你的喜欢,留下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赫连珩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几个毕竟都是王府里跟过来的老人……我也不好做得太绝。恂贵妃和静妃都是明白人,不会想什么不该想的,至于贞妃的性子你也知道……”
江媚筠有些想笑,这种在跟她解释前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好像她在乎一样。
江媚筠慢条斯理地把汤包咽了下去,“她们都是你的嫔妃,又不是我的,你自己处理去。”
赫连珩左看右看,感觉江媚筠似乎是真的不在意,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泛起一丝落寞——因为不爱,所以才不在乎吧。
可到底她还在他身边。
“以后就咱们两个人,”赫连珩低声道,又摸摸她的肚子,语调柔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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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宜嫔薨了。”
永和宫甘霖斋,宫女绿竹低声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旨意虽是说按嫔位礼葬,然而实际却连个贵人都不如……”
邓清漪皱皱眉,“知道了,你下去吧。”
绿竹一噎,哪怕是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性,这样凉薄还是让绿竹心里发冷。
她悄然退下,打算去趟雨禾轩——自己主子和宜嫔是假姐妹,她和木棉却处出了几分真情谊。宜嫔的遗体是木棉发现的,木棉吓得只知道哭,到底没有勇气殉主,却听到梁德庆说宜嫔唯一的遗愿是放木棉出宫,惹得木棉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反而想要追随主子而去了,只是被梁德庆拦了下来。绿竹心里酸的同时又有点羡慕,她想去看看木棉,别让她做了傻事。
邓清漪没心思在意绿竹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流年不利。
按说她入宫的时机并不差,中宫之位虚悬,最得宠的是个名声差到出奇的盛妃,其他的老人几乎都已经失宠,而且也没有子嗣傍身,剩下的都是和她一同选秀入宫的秀女。虽然她出身不如其他秀女,但比起手段心计,她不输任何人,邓清漪信心满满,自己能在这深宫之中搏出一条青云路来。
可惜她走错了最关键的一步棋。
那时太后和还是盛妃的皇贵妃斗得厉害,在太后折损了本家侄女之后,她心急了——成为太后的棋子,这个诱惑太大了,她选择了投靠太后,想要扳倒皇贵妃。万万没想到,皇贵妃毫发无损,反而是整个冯家一口气被皇上端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再想转而投向皇贵妃已经不可能了,只好蛰伏下来,默默等待机会。
皇贵妃有孕的消息传来之后,邓清漪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今没了太后这种可以撬动皇贵妃地位的人物,光凭她一个小小贵人,短时间之内让皇贵妃失宠并不现实。但是皇贵妃有了身子就不一样了,怀着身孕不能侍寝,皇上总该临幸其他嫔妃,到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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