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千辛万苦
那一天是周末,方博南加班,哈果果带着儿子在娘家混饭吃,正巧到了半年一次付房租的日子,果果便领着儿子,去找房东交钱,顺带散散步。房东在省美术馆做清洁工,逢周一才休息。路不远,人也好找,果果把钱交割清楚,站在美术馆大厅一角跟房东寒暄几句。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瘦得离谱,稀拉拉的头发,嘴瘪得厉害,使得她一说话便好像撇了嘴在笑。
房东连夸小小子方浩然虎头虎脑长得好,果果正高兴着,冷不妨听她说:对了小哈,有个事说一下,这半年过后,房子我不能租给你了,我自己要搬回来住,我儿子上高三了,这边离学校近,他来回方便。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哈果果用了好大的气力才忍住没有当场哭出来,一路带着儿子愁眉苦脸地回家,一进家门见到妈妈,果果便哭了。
哈妈妈也吓了一跳,问明情况之后,她安慰了女儿一通,同时又一叠声地说房东不厚道,当初租她房子的时候她明明说了,那是她留给儿子结婚用的房子,儿子才上高中,七八年里头是用不着的,尽管住。哪晓得说变就变,这才三年不到的功夫!早晓得叫她把租期写进合同里就好了。
果果哽咽着说,就算写进合同里,她这会儿安心不租给我们了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难不成真为了这事打官司,我们也耗不起那个精力与金钱。
哈妈妈叹气又劝,说还好,时间算充裕,再找房子搬家吧,一个人一辈子哪有不搬几次家的。
等方博南回来后,果果把事情跟他说了,一边又开始抱怨房东没有信用。
方博南倒想得通,说,就算她不变褂,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租别人的房子住。反正总是要买房子,不如趁此机会下决心买房子!
果果想,方博南到底是男人家,这种时候,方才显出男人家的用处来,大主意大方向还得靠男人定啊!
不过真说到买房子,果果还是有点发愣。
她自然是打算要买房子的,可是,在她的心里,那还是一个比较远的事情,总想着好好地存些钱,谁料想一下子这件人生大事便被推到了眼前,真叫一个措手不及。
目前的经济状况,离果果的理想尚有相当的距离,本来选房子便是一件相当艰难费神的事,何况又想以目前可以接受的价位买到称心的房子,简直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小夫妻两个人把存折与银行卡拿出来,把手头的现钱好好地算了一算。
要说两个人的工资,真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方博南一个月能有个三千五,哈果果两千多,一个月的开销,房租,吃穿用度,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加上艺术家方博南用于专业上的花费,三千块钱打不住,但总还可以存个两千块。偶尔方博南有点小外块,也是左手拿进来右手便交给果果,果果便存进银行去,外块丰厚的时候方博南也打点小埋伏,可后来也都是用在家里头了。年终奖是别指望留下来多少的,两头老人一孝敬,添点衣服物品,过完年也剩不下来什么。
哈爸爸哈妈妈都是工人,厂子早就不成了,拿那点退休金本就捉襟见肘的,总算是福气好没有生病,算是能过,两个老人一辈子省惯了,女儿工作以后也没问她们要过生活费,倒是替她们把工资好好地存了起来,两姐妹结婚时办的嫁妆也算拿得出手,但要说如今买房子,他们是肯定没有能力提供帮助的。
方博南看着本子上最终算出来的那个数字,还是挺乐观的。
单身汉时期的方博南一向手中散漫,来南京之前做过生意,赚赔对半儿,等于白干,在出版社稳定下来以后依旧不改散漫的习性,存的那点子钱全用于成家了。结了婚,有了果果的约束,才一本正经地存起钱来。这两三年的功夫,竟然存得了这个数字,方博南觉得还是很可以的。
果果却没有方博南的乐观,这好容易存得的钱眼看着就要流入开发商的腰包,哈果果真是心如刀绞。
果果叹气说:老公啊,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爸妈没什么钱你是知道的。就这样,他们还说将来我们买好了房子送我们一点电器呢,我想想用爸妈牙缝里头省出来的钱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方博南说:那就连电器也不要他们送,何必呢,我们买得起马就配得起鞍,再说,我们结婚时,你爸妈也给了不少钱了,现在我们手上这笔钱里头,有一部分就是他们那时候给的,他们也不容易。
果果心里转了一转,想到那笔钱,其实是夏漱石送的礼金,但自己一直没有告诉方博南,到底为什么,果果自己也说不清楚,如今方博南误会,也就随他去吧。
方博南看哈果果不出声,以为她想的是另一码子事,软声又劝:老婆,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可能指望他们帮助。不过也好,我们不沾他们的光,自力更生。
其实前两天,在电话里,方博南向爸爸萨达姆先生透露了自己要买房子的事,可是萨达姆先生全无表示,话筒里一片沉默。方博南明白这许多年家里的经济大权是把握在他三姨的手里的,这一点好像是他们方家男人的优良传统,方博南有点后悔跟爸爸提买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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