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呢?”
郑宅里,郑舀歌抓着布老虎转来转去,找不着他哥,跑过来问玄武。
玄武在郑舀歌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两人关系很好,玄武既是他的朋友,又像疼他的姐姐,郑舀歌没事儿就喜欢找她。
玄武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郑舀歌着急了:“不会是回青冈去了吧!”
玄武说:“那倒不会,少爷若是要回江北,至少会与小少爷说一声。”
郑舀歌更害怕了:“难道被坏人拐跑了?”
玄武噎了一下,坚定道:“不会的,没人能拐得走少爷。”
一间客栈房间内。
(拉灯!)
郑听雪转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又黑。
他被松了绑,伤口重新处理过,身上干干净净的,床单和被子也重新换过,昨晚的疯狂与堕落宛如一场噩梦消散,只有身体中似乎还残留着疼痛的余悸,明确宣告着一切既成的伤害。
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沈湛不在。郑听雪便抓着挂床幔的架子,把自己一点点撑了起来。
等他微微喘息着坐起身,沈湛推门进来了。
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他见郑听雪醒了,便说:“太好了,正好赶上你醒来。”
他端碗走过来,坐在床边,声音低缓温和,“热了几次,可能没那么好喝了。将就一下。”
郑听雪说,“不想喝。”
两人沉默半晌,沈湛将碗放到一边,低声说:“不想喝就不喝了。”
他一手撑在床边,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一点,“没有胃口,是么?”
沈湛靠近的时候,带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郑听雪有些晕眩地闭了闭眼,腹部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他不想说话,便只是“嗯”了一声。
沈湛抬起手,轻轻摩挲他的发丝。他摸了很久,细致地按揉郑听雪的额角和耳朵,动作温柔无比,郑听雪紧绷的身体便在这种无声安抚中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两人在安谧昏黄的房间内面对面相坐,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一对交颈密语的天鹅在粼粼火光中互诉爱意。
沈湛用肢体耐心哄着他,过了很久才问,“我给你的伤口换了药,感觉好些了吗?”
郑听雪低低答一声,“好些。”
“别对我一脸厌恶的样子。”沈湛低垂着眼眸,一天过去,他又换下疯疯癫癫的模样,披上良善的外皮,好好地与郑听雪说话,“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一惹我不高兴,我就没法控制自己,你明知我是个疯子。”
郑听雪说:“我没有厌恶你。”
“你有,你有的。你不喜欢和我说话,也不再看我了。”沈湛固执地否认他,“你不听我的话,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人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小雪,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绑不住你,又舍不得杀了你。”
“我该拿你怎么办?”沈湛呆呆抚摸着郑听雪的脸颊,问出这个没有人会回答的问题。
郑听雪也不再反驳他,只是长久地、静默地坐在床上。
在烛火将息之时,沈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我出门一趟。”
郑听雪抬起头,“做什么。”
沈湛温柔笑起来,“有些事还要解决。”
郑听雪不动声色扣住沈湛的手,“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沈湛微微眯起眼,眼中好像又浮现起一点捉不着踪影的疯,“小雪如果说的是那些聂家人,自然是都解决了。可我这边还有剩下的呢。”
他在郑听雪耳边细细解释,“你为了见你爹和你弟弟,让你的手下把我在河西的分铺搅得一团乱,差点就把我骗了过去。你大费周章一回,我却不是你的目标,只是你急着支走的一个绊脚石。小雪,你说,你多狠心。”
“沈湛,你不高兴,罚我一个人就行了。”郑听雪的声音里掺进点不安,“不关别人的事。”
沈湛笑了笑,那个笑很淡,像黑色的水墨勾线转瞬间消融在摇曳欲灭的点点灯火里。他低头吻了吻郑听雪,把人抱进怀里,“小雪,你终于也会害怕了吗?我喜欢你害怕,这样会让你看起来更好接近,也更可爱......可你的害怕却不是为了我。”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冷,“除了我,你还有这么多爱的人。可我只爱你一个,怎么办呢?”
郑听雪被他抱在怀里,腹部不知为何又开始抽痛起来。那是一种神经性的、短时间内被暴力按进骨髓的自发身体反应。沈湛一靠近他,这种反应就要无视大脑窜出苗头,强行唤起制造疼痛的记忆片段。
郑听雪抬手捂住覆盖纱布的伤口,让手心下微微战栗的皮肤镇静下来,“你把我带回江北。”
沈湛又慢慢笑起来,“我把你带回江北,以后你还会再来江南吗?”
“不来了。”郑听雪说,“再也不来了。”
沈湛抚摸他冰凉的脸颊,静默很久,才说:“好,那我原谅他们。”
他的声音终于回过一点温度,“这次我让他们活着。因为你愿意和我走,小雪。”他捧起郑听雪的脸,宝石般摄人魂魄的琉璃色眼珠望着他,温情脉脉地对他说,“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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