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领台省的职务是怎样的攸关国运,殷庭自是明白的,故而即便是雪前几日就已经腿酸得有碍行走,他仍是坚持日日入朝。虽知这般勉强自己恐怕老来要吃不少苦头,却连步伐都竭力维持着平日里的从容优雅。
——当朝宰辅行走宫禁时若是一瘸一拐的,丢的可不只是他殷庭一人的面子。
那些苦楚不算什么,即便是此时他甚至都还可以强打起精神装的步履翩翩毫无妨碍,只是那半柱香的青砖让他跪的心里微凉。
尤其是坐在鎏金暖炉边端着参茶的帝王还特意说出了他有腿疾,便足叫他臣意难平。
满朝皆言殷相更似当年的苏相,温文儒雅沉静如山,却不知殷庭骨子里继承到的是地地道道的裴相衣钵,只是当年的磨砺将他一身锋芒尽数打磨的干净了,轻易看不出来罢了。
若是有过也便罢了,却是无缘无故被罚了这么一通跪,惹得痼疾重发,就怨不得殷庭与天子小小的置一回气了。
景弘揉着眉心看着桌上的多出往日许多的奏本,不由苦笑,很多事本不用自己劳心拿主意,却是殷庭告病,底下的人做不了主,平白多出来的事。
殷庭……说起来就来气。
轻哼了一声搁下笔,“浮欢,太医怎么说?”
浮欢微愣,而后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指殷相么?”
景弘略有些没好气的道:“除了他还有谁。”
“太医说,殷相受了凉,腿疾复发,近来天气又湿寒,并不是太容易好……”浮欢低着眼,小心的答道。
她现在已是明德殿尚仪女官,景弘的近侍。虽说朝中对她以女子之身参事知机多有非议,景弘却早在尚未亲政时就态度分明的表示自己唯独不喜让不男不女的家伙贴身服侍。
当时裴彦听说这话之后还当着殷庭笑了良久,“陛下果真是长大了……唯独不喜欢不男不女的,岂不就是说……男的女的,他都喜欢么?哈哈哈,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却叫殷庭好不尴尬,景弘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他心知肚明,自家老师怕比他还清楚。
当年这事闹的沸沸扬扬,裴彦却只用一句话便压下了。
“后宫不参政,参政不后宫。”
故而这位从小陪皇帝长大的女官大人,永远也不可能是皇帝的枕边人了。
景弘看着这个原本最可能成为自己妃子第一个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女子,心中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只是一想到殷庭,竟莫名的被烦躁冲淡了情思,“知道自己有腿疾,怎么还会受凉?堂堂一国宰辅,连自己的腿都不知道要……”话音戛然而止。
景弘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受凉的了。
斜眼瞥了瞥龙案上堆得高高的待批的奏章,再看看玉阶下空空的书案,不免一阵气苦。
“浮欢,你去内府选些上好的补品,差人给他送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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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补齐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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