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搞的人,又不是杀猪!”他大声警告隔壁说。
那边并不睬,继续响。赵布衣很发烦,拱起身打板壁:
“啪啪,啪啪……畜生们!”
“又没操你妹妹,倒来坏我好事!”陈果还他的骂了。
女人也响起嘎嘎的笑来。
赵布衣本想反击,却想不起更有杀伤力的恶话来。他准备骂女人一句“操的货”,又担心再挨一句“自己没个操”的骂话,那可是太伤人自尊。他不甘心地闷闷地倒下了。
又一夜没睡着。
赵布衣便这样害了失眠的病,而且怕夜。当日头下地,人家的灯燃了光,他的心却开始惶惶然,尤其怕响动,连旮旯里有个鼠爬,也要疑心。不如出了门,在寂静的田埂上去走,踱到路断了,要不到罗支书的家里看电视,要不到麻子阿炳那里吹吹牛,可人家尽把他当开心果子。
“喂,赵布衣,又看到现场直播了么,快说!”
“……”
“喂,赵布衣,又拾到气球了么?快讲!”
“……”
他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欣悦,且很有些窘态,话不好怎么说,只得一走了之。
然而没有别的去路。回到家,往床上一放,该死的声响总会发生,带给他困苦。焦虑,骚动,气恼,渴求,像无数只虫子噱他的心。也有晚上,他们或许没有做,但他的脑际里依然活灵活现的有,真是不让人活了。
他先想到了变卧室。笼统的“田”字形分布的四个房,西端两间做了久年的灶屋和猪圈,已放不成床,堂屋里倒是宽容,可也不成体统。再一法就是堵耳朵.他把被角都抠了个坑,捏造成的棉球灌死了耳门,听觉似乎没有,但耳朵的不适让他无法落睡。
唯有糊板壁一法了。
他立志把板壁贴个厚实,缝隙全灭绝,他认为声响指定是从那里漏来的。然而可是要一些纸张的,苦想中,他看到邮差背着包去往罗支书家。于是心中有了主意。
邮差前脚出得门,赵布衣后脚便到达。罗支书正在翻新鲜的报纸。“支书真是爱学习!”他逢承地说。
罗支书轮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下巴捣了捣。
“能给我一些报纸读么?”
“读报?哈哈!”罗支书扬起头,觉得好笑,“你识得三个狗脚印么?”
“我念过三年半学堂的,不信你听,”他展开一张报纸,断断续续的诵道,“……本?拉登数次……破、破网而逃走……”
“罢了!”罗支书打断他,指着墙壁角的一摞陈年的报纸说,“多搬些去学吧。”这正中下怀。
赵布衣花了半天,刷了一盆米汤,将一扇板壁贴到满,有缝处当然是粘两层。可让人发烦的是,他的行动,陈果似乎晓得。“赵布衣,不顶用的!”他们放话过来说。
他没有理睬,坚信板壁的严实了。还有一壁的字画,放着墨香。房里情景也大为雅观。他满意地环视了二遍。
晚上,他酣然入睡。
嗬,那分明是秃儿哥的妹子嘛!颇惊喜!她仿佛与他正在恋爱里。浪漫的可以。似乎有一片绿草皮,几株桂花树,他们在嬉闹,他追的很着急,终于要够到她的腰杆了,伸手却是一个空。人没抢到不说,笑声也变得缥缈了。
“嘻嘻,嘎嘎……”
把他笑醒了。浪笑原在板壁的那边响。秃儿哥的妹子没有了,爱情没有了,春梦没有了,眼里只有黑洞洞的夜。他愤然而起,朝板壁一拳:
“操死个你娘!”
他又睡不着了。
有时赵布衣在白昼里也反思,这可是怎么了?他们操他们的,自己何以难受,躲开些或许行。他也有进城去的意思了。城里女人可能多,陈果这个王八蛋能找一个,他也应该能的。只可是,这一走,明明是败给他了么。看来暂时不能行。
他气苦了有些时。
那一天,麻子阿炳请他去帮工,他的腰成天弓着,颇少扬头说话,一种老黄牛的精神。阿炳见到蛮感动,便不再拿他开心,晚饭也劝他多喝酒:
“赵布衣,酌酒,你受累了!”
赵布衣只有三盅的量,却喝了五盅。便眼发红,血发热,胆发壮,反倒更喝得了:
“来,个板板的一口吞!”
“赵布衣,还行么!”
“嗬,我——没——醉!”
赵布衣飘飘然地摇到家,大约已圆钟。他没有洗,便躺下了,却不能入睡,似乎又很渴,也不知跟谁喊道:“水,拿水来!”
并不见人端上来。
“嘿嘿,喝尿去罢!”陈果隔着板壁接上话说。
赵布衣并不完全醉:“你这龟儿说……什么?”
“我要放炮了,听着吧!”
同时间,女人“啊啊”的叫床声一片荡漾,十二分地夸张。驴日的陈果似乎嫌她不够响,还闷着嗓门儿催她:“叫响些,再叫响些……”
这分明是让赵布衣蒙辱。他早已是刻骨地仇视了,现在又有酒精作伴,胆子更为壮大:
“老子便要割断你的根!”
“不来割是狗娘养的!”陈果并不怕,挑战说。
赵布衣几乎气结,说不出话。
“来割呀,狗娘养的!”
“哈哈……”
赵布衣别无退路了。此刻他的血全都在翻滚,头发根根直立,眼睛在黑暗里发红,所有的屈辱,不平,愤慨,似乎全都活泛起来,催他下手。倒看个谁是狗娘养的,他翻身跳下床,抢过一把薄刀,嗵一声,朽的板壁开了豁。他穿过去,那面还有灯,两条裸体早缩小成一团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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