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在别墅前停下,夏归在车上跪了太久,下车的时候小腿有些发麻。
走了没几步,就听路西河说:“以后别住校了,改走读吧。”
夏归高二的时候是不住校的,升了高三之后学校为了提高学生学习效率,规定必须住校,走读手续的办理需要校长签字,非常麻烦。
“好。”夏归低头说道。
晚饭已经备好,夏归站在路西河旁边,用自己单独的小碗每一道菜都吃一口。
这是路西河的习惯。
路西河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对于饮食更是有近乎病态的要求,他从不会在外面吃饭,甚至水都不会喝,就连家里的饭菜都要有人试过之后他才会动筷。
夏归不在时是他的助理闻声,夏归若在这份工作就必然是他的。
路西河细致的切着牛排,吃西餐的礼仪非常繁琐,路西河曾在美国留学,这些事情在他手下就变得非常优雅,游刃有余。
食不言,寝不语,路西河吃完晚饭,夏归把餐具收起来的时候,路西河食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成绩不用放在心上,大学我已经给你选好了,离家里很近。”
他的笑容很温和,声音也好听。
“是。”夏归说:“谢谢先生。”
外人看来海归高材生路西河,泉城首富出身,中心医院院宝级的天才内科医生,容貌出众,优雅矜贵,认识他的没有一个不被他的谈吐斯文所折服。
可只有夏归知道,人后的路西河,有多么疯狂和恐怖。
他能一面笑着一面用针刺在他的后背,看着冒出的血珠兴奋得大笑,他曾在夏归“不乖”的时候哄他吃药,夏归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吃完之后他开始晕眩着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路西河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他告诉夏归:“你最好不要逃,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
他披着天使的外衣游历人间,有人在的时候,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轻声和他说话。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会卸下面具,露出撒旦的灵魂。
今天犯了严重的错误,夏归一直等待着路西河的惩罚,可是晚饭过后两个多小时,路西河都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
十点整,路西河从书房出来。
“去洗澡,睡觉了。”
夏归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浴室。
“去哪里?”路西河回头看他。
夏归站在原地:“我……”
“去主卧里洗,洗完直接睡觉了。”路西河接到张凤和电话的时候刚下一场手术,连续七八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晚上又闹了这么一出,他着实有点累了。
夏归犹豫着推开主卧的房门。
以前不是没在主卧浴室洗过,夏归正常是住在地下室的,他的东西也都在那里,路西河的睡眠质量非常差,如果没有夏归睡在房间里,他便无法入眠,以前路西河去美国留学,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几天之后派了一辆专机过来,接了夏归去美国,他才终于能睡得沉一点点。
这一次让夏归走读,也是这个原因。
很多年前是那只狗狗陪着他,现在换成了夏归。
虽然是住在主卧,他的东西却不能放在这里,每次洗澡都要拿一个自己的小兜兜,准备好干净的换洗衣服,洗完之后把浴室恢复原样,即使是睡觉,也只能睡在主卧的地上,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
洗完澡,夏归把浴室收拾干净,拉开门,和路西河撞了个面对面。
夏归穿着长袖睡衣,肩膀很薄,头发还是湿的,小脸蒸得通红,眼睛格外明亮。
夏归错愕的张了张嘴,声音低低的叫人,“先生。”
他……怎么在这里。
是在等他么?
路西河没有戴眼镜,狭长的眼睛眯起来。
浴室风暖灯关掉了,外面的空调开得有点冷。浴室的地面比外面的更衣室高了一槛,夏归几乎能够平视路西河,这让他很不习惯,只能微微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看他。
路西河始终没有应答,目光在夏归身上上下游移,夏归尴尬的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路西河丝毫没有想救他的意思,夏归只得再一次开口:“先生,您……有事么?”
路西河笑了一声,懒洋洋的靠着门框,“洗完了?”
夏归:“嗯,洗完了。”
“洗干净了么?”
夏归:“洗……洗干净了。”
路西河:“过来。”
夏归往前走了两步,门槛下面就是路西河的脚,夏归不能下去,只能大着胆子把自己整个靠过去,路西河就着身高优势,偏头在他颈间嗅了嗅。
刚洗过澡,少年的身体暖融融的,颈间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是路西河指定的那款。
路西河对于味道天生敏感,他最烦夏归身上沾染别人的气息。
路西河满意了:“嗯,过来睡觉。”
熄灯之前,夏归看到窗外飘起鹅毛大雪。
躺在枕头上,忽然想起任玉琦那句话,今天是初雪哦,初雪要吃棉花糖。
夏归从来不知道这样的规矩。
路西河的占有欲强烈到可怕,最开始的那几年,就连夏归走在路上多看谁几眼他都不能忍受,后来夏归也理解了,路西河喜欢狗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忠诚,所以他不能接受自己养的狗对别人摇尾巴。
五年了,路西河的心思阴郁不定,难以捉摸,但是敏感如夏归,还是摸了个七七八八,这两年他已经很少犯错,很少惹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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