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笔下的十五脸是正面的，说明你对他的情感是正面的，你对他的接受度很高。”宋清川边说边注意着林暗脸上的表情变化，他脸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认可宋清川对他情感的解读，他身上的敌意都减少了些。
“十五的头发对于一般的男性来说有些长了，你潜意识里认为他是个简单、淳朴的人，但是你没有画出他的脸。”宋清川示意他看被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的右侧人物，“你对他的印象，或者说你们最后一次相处的时间里，他留给你最后的印象是情绪低落的，他将自己封闭化，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包括你在内。”
林暗将眼睛从画作中移开，有些呆滞地盯着面前的桌子。经面前的警察提醒，他又回想起那日，十五将他推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里，隔着被单被压抑在喉咙里痛苦的哭泣声仿佛能跨越时空限制，又一次重现在他耳边。
宋清川没有出声惊扰他。
一墙之隔，刘皓目瞪口呆，机械地转动着脑袋看向角落处安稳坐着的宋顾问助理，“这也能看出来？”
“嗯，不加限制的绘画内容能够真实地反应出作画者对笔下人物内心最真实的印象。”被行注目礼的小助理没对上任何人的目光，盯着监视中宋清川的背影说道，隔着口罩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那……”刘皓还想问，但宋清川的声音传了过来，把它的注意力转移了。
没人注意到被半掩在口罩后的助理霁偷偷松了一口气。
“你画的很好，树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很生动，说明你对现状很无力，无法支配超出你预想的现实。你对树的刻画重点集中在树冠，或者反过来说，你并没有过多落笔在树干部分，但树干处的疤痕说明你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创伤。”
“是， 3岁时父母因故伤亡，我被送到福利院。”那时林暗还小，命运跟他开的玩笑他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默默承受。
宋清川看着他难得坦诚的脸，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最初在对林暗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顶部树干有少量生长，说明你只关注未来，并不关注过去，无论是你自己的过去还是十五的过去，而通常树冠代表着未来，但你画的树冠并不连贯，这说明你对未来很迷茫。”明明是在一点点地揭露出林暗内心的想法，但宋清川并没有炫技的骄傲也没有无所谓的态度，更像是一个温和的指路人，正在帮他理清乱成一团的思绪。
玻璃墙外的问号刘对小助理发出聊天请求，“一棵树就能看出现在和未来？”
小助理紧盯着监视器里游刃有余的宋清川，接了招，说：“树其实是最接近作画者的部分，反映了个体和环境的关系，树干代表着个体的成长经历，而树冠代表着将来，这也符合一棵树从根部开始茁壮成长，并不断向上延伸的自然规律。”
“哦~”刘皓恍然大悟。
解答准不准确不知道，但是很及时，一旁的叶深和谢云岑都多看了他一眼。
“你画的房顶有明显的交错，说明你此刻处在是非道德的边缘，内心充满着强烈的罪恶感，事实上你对十五所犯下的罪行并不是无动于衷，那些戛然而止的生命摆在你面前你并不是不惋惜、不悲痛。”宋清川一语道破林暗的内心所想，但他这次并没有林暗反应的时间，接着说，“双扇门说明你内心渴望伴侣，但门周围的X形线条说明你对性问题矛盾和困惑的感受，你跟十五之间的矛盾就是因性开始，因性爆发。”
林暗的头低着，他觉得自己垒起的堡垒正在瓦解，还是因为一副简单的画。
最开始就抱着要保护十五的想法坐在这里，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守着最初的目的无孔不入，但是现在才发现，那些事实从别人嘴里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是那么残酷。
“宋顾问不是说要找十五的下落吗？但是现在他对画的解读都基本上只是围绕林暗内心的矛盾啊。”刘皓又对着助理发问，这次连叶深和谢云岑都转过头，因为他们也有同样的困惑。
“别急，听。”助理盯着显示器老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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