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云华一听季寻那话，嘴角当即微微挑起，他早就觉得和聪明人在一起，工作都简单得多。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段视频之后，将手机丢向季寻，季寻抬手接住，邬云华道：“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这可是内部资料，别什么都交给你那上级，他需要让他自己来，又不是江安市局的人，手没事儿伸那么长，也不怕让人给剁了。”
季寻懒得理邬云华的胡搅蛮缠，他认真看着那段视频，视频给人的感觉比照片直观多了，而疑似抛尸的人是死者被发现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十五出现在镜头里的，行车记录仪的成像本来就很模糊，外加当天又有大雨，所以视频拍摄的一点都不清晰，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季寻看着那两个人影将尸体塞到下水道，然后冒着雨往行车记录仪的方向走，虽然行车记录仪没有拍到两人的正脸，但是足可以看出，那两个抛尸的不是小孩子，而是成年人。
“如果抛尸的不是陆家的俩孩子，而是两个大人的话，这里面有一个人可能是陆子通，但是另一个会是谁？为什么会给陆家帮这种忙？”
邬云华提出疑问，季寻摇头道：“这不是陆子通。”
“不是他？我看着身形挺像的啊。”
“我们去陆家的时候，陆子通走三步就要停下喘口气，那种呼吸的声音，是装不出来的。没下雨的时候他身体已经这么不堪一击了，何况是下雨的时候。别的视频还有吗？”
邬云华原本也想从别的视频里把两人给挖出来，但是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他道：“我让老王那边的人沿着巷子找，但是俩人进的那巷子没有开旅店的，私人家也没监控，巷子窄也没车，而且那巷子纵横交错的，从哪边出去的也不知道，所以追踪不到这两人了。”
季寻想不明白事情的时候，会咬指甲干，邬云华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常景也咬，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季寻一样是咬指甲，他一点都不觉的不舒服。后来邬云华假装这是他朋友的事儿，问过陈伟方到底是因为什么。
陈伟方道：“口嫌体正呗。”
“邬云华，你觉不觉得案子到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
邬云华被季寻叫着回过神，道：“什么问题。”
“之前我们说过，正常人藏尸都是藏在隐蔽的地方，要么扔河里，要么埋在河岸边，即便是这两种都不能选的话，下水井都比下水道强，可是这人为什么把尸体藏在了下水道里面。”
“可能是因为那地方他熟？”
邬云华话音落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他整个人扑向季寻，但是这回他却不是为人去的，被季寻一句话点醒的邬云华，拿回自己的手机，再次看起了那段视频，只是这一次，他的关注点不再是那两个抛尸的人，而是整个视频拍摄的角度，车头明显在微微上扬。所以那块的地势是高的。而且他们那天去现场的时候，虽然现场雨很大，虽然蒋庆方二次来清理下水道了，但是除了那段路的下水道之外，往即便是往地势低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下水管道堵塞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儿从最初就有一个很大的bug，不是下水道拥堵才发现了尸体，而是因为有尸体，下水道才会被堵住。
“所以那天蒋庆方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还在附近徘徊，他不是在等救援队，也不是在等熟人，他是在等抓他的警察？”
季寻道：“但是当时现场并没有警察，而我们的关注点都因为周妙弟身上出现的淤青，放在了孩子身上。完全忽略了报案人也可能是凶手这件事儿。”
邬云华当即拿着手机走到一旁联系局里，要陈伟方调查有关蒋庆方的一切。
邬云华挂掉电话，季寻功成身退一般将一摞案件卷宗丢给他之后，便摆出了一副送客的表情。
邬云华也没死皮赖脸要住一夜，收拾好自己那一摞文件，拍屁股走人。他被季寻目送到季家的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坐在那盏灯下的季寻。
“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别说那些扯淡的遵从上级安排，说点我相信的。”
季寻端着手里那杯茶，看着茶叶在已经冷掉的茶水里起起伏伏，他觉得那根不上不下的茶叶就如同此时此刻的他自己，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但是他沉睡四年，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他必须醒过来，必须要回来。
季寻撇嘴一笑，举着杯子像是在与邬云华隔空撞杯一般，道：“为了正义。”
虽然知道季寻还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这一次邬云华却没生气，他道：“你最好只是为了这个，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就像我之前说的，你最好别犯事儿，不然，我一定亲手抓你。”
邬云华说完离开，而那场憋了一晚上的大雨也突然倾盆而下，季寻把椅子挪到屋檐下，一边看着落雨，一边喝着那杯冷茶，长夜漫漫，但是想到邬云华走时候说的话，还有他那样子，他突然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季寻的笑声被雨声淹没，而这个晚上在这场江安百年不遇的大雨的衬托下，注定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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